秋風送暖,昏黃的陽光下,戴著銀色麵具的白衣男子,直立地坐在椅子上,雖然他四周圍了很多人,但他卻兀自隔開重山樹林,像一尊孤獨的雕像,立在雪山之巔。
隻那麼一眼,陵玖就認出了他。
那是她長久在夢中思念人,最最無法麵對的人……
隔了永恒的長河,隔了浩渺的銀海。萬重山千層浪,雖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嵐山楓……
陵玖的眼裏泛出一點淚光,像是某種壓抑的情緒,終於要爆發一般,仿佛下一秒便會嚎啕大哭。
嵐山楓……嵐山楓……嵐山楓……
她心中一直默念著這個名字。
嵐山楓也察覺到了陵玖的視線,他內心一顫,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大約是認出自己來了,銀色的麵具,明明遮住了他的臉,最愛的黑衣,明明換成了白衫,為何?她還是能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發現自己?
“怎麼了?快上樓吧!”站在陵玖身後的小五見陵玖突然頓住,疑惑問道,一把拉起她,就往樓上拖。
陵玖張張嘴,終於忍住口中的那一身呼喚,轉身,快步走上了樓。
木質的樓梯踏出‘當當’的響聲,像是一步一步踩在嵐山楓的心上,映出漸漸深刻的印記,女子那滿含淚意,卻終又轉身決然而去的臉,讓他的心徹底空落。
原來,思念就是這麼一回事。
渴望遇見,卻又在遇見時覺得無法麵對。
那夜,他不辭而別,連一聲告知都不曾,走得那麼匆忙,那夜,他在心中,便決定斷了情愛,從此,與陵玖做陌生人……
如今,便如陌生人這般相見,是最好!
陵玖急速右轉,推開早已備好的房間,衝了進去。
“小五,我累了,想休息,你不要打擾我。”陵玖壓抑著聲音,粗線條的小五並沒有聽出她有什麼不對勁,隻當是剛剛那碗酒還沒有讓她緩過神來。
陵玖直接跳上床,用被子蒙住臉,終於,隱忍的淚水頃刻間爆發,如決堤般的洪水,她壓抑著聲音,因此整個屋子依舊很平靜,小五漫無目的地在屋子裏晃了一圈,然後坐到椅子上,手持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麼?
陵玖在被窩中,淚水模糊了滿臉,腦海裏回蕩著那夜嵐山楓如野獸般的嘶吼聲……那般憤恨、悲痛、帶著鋪卷蒼天的怒氣……
“對不起……對不起……”陵玖心中一遍遍道,對於嵐山楓所麵對的一切,她所謂的補償,是多麼微不足道。
良久,陵玖終於平複了自己的心情,她又想起樓下那一瞥間,嵐山楓一身白衣,麵戴銀色麵具,大概,是一種新生吧!
她知道嵐山楓或許希望同她如陌生人一般,以後的以後……一直如此……
那麼,如今便如陌生人一般相認,重新回到他身邊吧!陵玖心中想著,終於放鬆了下來,以前的一切已經過去,如今,她隻能向前看……
……
過了一會兒,湘茵一行人也到了,一進客棧,他們無疑成了眾人聚焦視線的光點。
一行人,俊男美女多哉,穿的是錦衣華服,一看便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老板,有上房沒?”湘茵略先開口,一看就是不常來此處的,不知道這兒的規矩。
刀疤淡淡掃了她一眼,端出一碗‘斷魂酒’,大聲道:
““一口幹淨,上房空著,一直沒人住,就待幾位大俠入住了,而且還是免費的。”永遠的陳詞爛凋,幾乎都不換說話,客棧常來的人也幾乎能把這段話給背熟了。
刀疤最愛哄人喝酒,各種洋相倍出,順便喝死幾個目中無人,驕傲自大,壞事做盡的,也算是為民除害。
眾人的討論複又從陵玖身上轉移到了他們身上。有人嬉笑,有人不啻,有人看戲……
慕風皺眉,他極不喜如此多的人打量他,他將目光看向那碗掌櫃端來的酒,沒看出那酒有什麼特別,心下有些鄙夷,居然幹碗酒才有上房住,這規矩也太……
他伸手,正欲端起那被酒時,被景瞳立馬攔住了。
“這是‘斷魂酒’據烈無比,慕兄還是不要嚐試為好!”景瞳來大靈山這邊不下十次,所以對於這烈酒的認識很是深刻。
“什麼烈酒?當真如此厲害?”秋葵童櫻好奇道。
“厲不厲害,喝一碗就知道,剛剛可是有個小兄弟一口就幹了,那小兄弟身板比這位公子還小呢!瘦瘦的,弱不禁風的,怎麼,這位公子難不成還不及那位小兄弟……刀疤開始使出他常用的‘激將法’來。
“就是,那小子一口就幹了個勁,這位公子想來也不差勁……”
“男子漢一口悶。”
“一口悶……”
眾人也跟著瞎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