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深衣寒(1 / 2)

從小到大一直是按照他們的安排活著,從基本的吃喝住行到隻能和那些所謂的大家閨秀玩耍,每日繡繡花抄抄女經,就這麼到出嫁的年紀。成親後發現這一切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一個人呆著罷了,以前還可以去找三哥耍鬧,還可以……去看看那個大傻子。聽聞前些日子他成親了,那幾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頭總是怪難受的,做什麼都精神不起來,放下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快呢?還以為他真的很喜歡自己。不過這樣也好,也省得自己擔心了。這樣活守寡的日子真真是過夠了,太子不喜歡自己的事情,心裏頭當然明白。

坐在梨花木雕的折枝雕花菱花鏡前,大大小小的錦盒擺放整齊,沈安抬眸望了望鏡中之人,桃花眼眸在此刻沒上妝之際大有一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輕靈動人,雙瞳如秋水剪翳,綻放生機光彩,緩緩伸出玉手,一雙白的幾近透明的手輕輕拂過胭脂奩,輕輕打開錦盒,精細挑出一支碧玉鎏金裹瑪瑙琬翡翠的銀鏈子步搖,斜釵發髻,紅寶石墜紫水晶的穗惠鏈子低垂眉心,薄施梅花妝更襯肌膚白似雪,紅唇嬌豔欲滴,這種攝人心魄的美,魅惑之聖。

這是自己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收拾,怎麼看都不該是被人忽視的長相。可是那人,那人怎麼能做的就這麼無視自己呢?除了那晚他喝醉後以外就再也沒碰過自己,身後那些又催的極緊,自己到底算什麼?

“太子妃,殿下來了。”門外的婢女得體的走入殿中,站在她身後輕輕地說。

沈安挑了一雙點翠燒藍靛紫垂珍珠的耳墜掛上,牡丹花汁子研製的蔻丹色彩嬌豔,更顯皮膚白嫩似水。忽而麵色一變,不耐煩的透過鏡子瞥了瞥那婢女淺淺道:“慌什麼?愈發沒了規矩。”

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裏歎了口氣,略略撫上穗惠鏈子,苦笑。果然,該來的,終究會來。

囑咐那人備上茶水點心,自己則不慌不慢地用騾子黛細細描募柳葉細眉,梳妝完畢。扶了媵人的手踱步到殿門口,見一抹淡紫色身影漸行漸近,沈安半俯身下跪,聲音宛若出穀黃鸝清澈動聽:“妾身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萬福。”

薑紇跨入殿中,虛扶她起身,與她對視微微一驚,眼前這個女子在自己的印象裏不過是還未長大的妹妹罷了,今日這番打扮倒真是顯得她是個世間少有的絕世美人。他雖極力克製的掩蓋了眼底的情愫,可適才臉上閃過的那一瞬神情卻被她盡數收入了眼底。

沈安不禁打量起眼前男子,一雙鳳眸明亮狹長,膚質細膩白皙,帝王之氣霸氣無虞,竟隱隱是傾城之色,實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與其身份倒是不太相襯了,其外表冷靜俊美,將來怎能做得那獨攬生殺大權的帝王?

薑紇輕握了紅袖的手,向矮幾走去,兩人坐上榻。他望了望沈安,纖細睫毛翕然而動,似一把圓扇,他輕笑出聲:“這幾日事務繁多甚久未來你這兒了,母妃可有說些什麼麼?”

沈安側了側頭,漾起一抹明豔的笑容,她道:“怎會說什麼呢?自然是正事要緊。”一邊說著一邊接過婢女端來兩盞青瓷琉璃漢白玉的茶盞,薑紇眸子一垂看了一眼她手上拿著的茶道:“嗯,未品茗先聞其香,定是好茶,況且是青瓷琉璃漢白玉的茶盞,隻有好茶才配得起。”說完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歎道:“是先朝龍瓷團。”沈安點了點頭,屏退了左右。“本以為殿下繁忙異常不會在意這些東西,卻未料已是精通的程度。還想著賣弄幾分,好在未說出口否則就真真是班門弄斧了。”

說完盈盈起身,行一禮,溫婉笑道:“殿下可看過我跳舞麼?不如先下我舞上一段可好?”

薑紇眸光一沉,捏緊手中茶盞,片刻,綻放邪魅笑顏:“雖未見過但見你這般自信,舞姿必是獨步天下,無人可與媲睨。”

聞言沈安淺笑起身,展以蓮花舞步,嬌裙點帶藕荷漾起,如秋水映波泛起絲絲漣漪,一轉身,一回眸方使眾生失色,纖纖玉手斂裙翻開翩翩飛花,美麗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不染一絲塵埃,一顰一笑,皆入他心。

薑紇不覺看得呆了,真是好美。正在他分心之際,眼前女子忽而冷豔一笑,一把短刀銀刃從袖口翻出,雙手接穩,直直插向薑紇胸口,眼見匕首插入胸口,他不動聲色的用內力一檔,沈安微微踉蹌,轉身又拿刀刺去,男子側身一閃,下一刀便至下頜,果真是不一般的女子,眉頭一皺,拂手,她一個飛身,將匕首扔出。薑紇微微側身,鋒利刀刃擦身而過,白皙脖頸劃過一道血痕,抬起手撫著傷口冷冷一笑:“是薑衍讓你做的?還真是,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