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到了。記住你隻要能在小地獄裏走上十裏地，走到出口的地方，立即就會脫離苦難。”
噗通一腳唐小川被直接揣進了小地獄之中，從高處落到地麵上，把他摔得肝脾挪位，趴在地上哎呦了半天爬不起身來。一直過了半晌，唐小川身上的疼痛感才漸漸消失。他抬頭打量了一下周圍，自己四周全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除了前方隱隱約約有道門樣的影子。
歎了口氣，唐小川一個高從地上躍起。
“哎呦！”誰知腳下一滑，人又栽回了地麵，因為看不見所以唐小川隻能用手往地麵一抹，一把又滑又圓沾滿黃油的小豆子就出現在手裏。
唐小川這時才明白隻要在地上站著走就會滑到，這就是油豆跌滑小地獄的意思。
但是，為什麼要站著走呢，爬著不也是走麼？唐小川可不是什麼迂腐的人，想到這裏他立即就爬在地上準備前行。
“小子，你這樣是不作數的。”黑暗中，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唐小川的耳邊響起。
“誰在說話？”唐小川四下張望，突然一個腰挎青銅長劍，穿著白色長袍，一塵不染的老帥哥昂首站在唐小川麵前。
唐小川眨眨眼問道：“老先生您怎麼稱呼？”
“我們在秦廣王大殿見過麵。”
“見過？”唐小川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哈哈，你不認識我很正常。世人眼中的我，和真正的老夫早就不是同一個人了，何必要強行辨認出我呢？”
“老先生你說的好深奧，我聽不懂。”唐小川又搖了搖頭，過了會才問道，“不是隻要走到那個門前，立即離開此地麼，為何您說我這種走法不作數？”
“哈哈哈——”老帥哥仰天長笑，“人活一世，站著也是活，跪著也是活，但你說兩個活著能一樣麼？”
唐小川若有所思的爬起了身子，畢恭畢敬地向老帥哥鞠了一躬：“老先生說的對，跪著的時候，人活著但心已死。”
說罷他鄭重地向前邁出一步。
“哎呦！”
這一跤摔得不輕，鼻血流了一地，門牙也磕碎了兩顆，唐小川忍痛揮手粘在臉上的豆子，滿嘴漏風尷尬地向老帥哥自嘲道：“讓先生看笑話了。”
爬起來繼續前行。
“哎呦！”
“不好意思，又讓先生看笑話了。”
“哎呦！”
“沒事，沒事我還能爬起來。”
“哎呦！”
······
唐小川此時一臉的青腫都認不出他原來的模樣，連老帥哥都看不下去了：“小子，你讓我感到吃驚。不過其實剛才老夫是騙你來著，爬著走和站著走，其實沒什麼區別，隻要走過了那個大門都一樣算是渡過劫難。”
“啊——，老先生這個玩笑可不好玩啊。”唐小川揉著腫痛的膝蓋，委屈道。
“人嘛，一輩子總會有委屈求全的時候，偶爾跪一下很正常。”老帥哥笑著看向唐小川，卻突然發現對方沒有趴下，而是繼續站著向前一步一倒的行進，“咦？你不是知道，我剛才在耍你了麼？”
“老先生，人如果選擇了站著，就不那麼容易在跪下了。”
“你不錯，很好，很好。”老帥哥點點頭，突然臉色一變道：“既然你小子冥頑不靈，老夫就不陪你玩了，告辭。”
“老先生，我們不是聊天聊的挺好的麼？在陪我一會唄！”唐小川有些舍不得這唯一的一個伴離開。
“哈哈，以後總會見麵的。”
“啥時候？”
“等你再死的時候。”
“呃——”
老帥哥說走就走，而且走的極為瀟灑，一身無垢的白袍無風自動，他人就如同站在水裏的舟上，向遠方滑行，身形漸遠，直至消失。
隨後傳來了伴著他大笑的歌聲：
裂石濁浪，天地雨激昂。
風雷響，雲水蕩，
小舟艙，歎愁長，難把烽煙忘。
秦兵壯，鳴鏑朗，漢庸讓，都郢喪，退東陽。
舊日朝堂，腰細觥籌場，俱是荒唐。
三千求小校，百萬買中郎。
惜命貪財，怎心涼。
楚人嘈嚷，清福享，麻憊像，是平常。
黎民葬，功名養，醉時狂，
醒時慌。
無計同他講，危船上，救國殤。
殺奸妄，聯五崗，逐襄王，
重整河山，魚米門前晾，
可恨天荒。
今借新衣帽，慷慨赴魚腸，
四野蒼茫。
（——六州歌頭）
“難道是那個人？”
唐小川笑了笑不去瞎想，因為那道遠處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