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風果真名不虛傳,跑在路上時那風簡直要把我耳朵吹掉了。好馬跑得快,且跑得穩,坐在上麵就像騰雲駕霧一樣。
馬兒很快跑出了小鎮,往山間跑去,我抬手看了看手上的紅線,發現幾個時辰的功夫,紅線已經長到掌心了。
我催著馬,跑上一座小山,從小山上俯瞰腳下的花草林木,以及稀疏人家,有種置身世外悲從中來的感覺。
我深吸一口氣,朝著空中怒喊:“尹洛依,你欺人太甚!以前在師父師娘麵前欺負我,現在師父師娘不在了,你還要欺負我,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樣……樣……樣……樣……樣……”回聲空穀回響,經久不息。
我感覺舒暢了一些,又在山上坐了一會,扯了一把小野花,牽著千裏風慢慢走回客棧。
尹洛依沒有問我幹嗎去了,我回去的時候他正在向幾個洛水山莊的小弟子交代什麼事情,看見我他隻是朝我瞥了一眼,就不再理我了。
反倒是崔展蝶昂首闊步地朝我走過來,說:“林暮,大師哥交代我看好你,你以後要是再這麼亂跑,我可就要對你不客氣了。”
我道:“我什麼也沒幹,就是去采了點花。”說完,我抬手把一支小花插在崔展蝶頭發上。
崔展蝶怔了一下,趕緊把花取了下來扔在地上,斥道:“你當我村姑呢?還戴野菊花?”說完轉身走了。
我撇撇嘴,暗道了句不解風情,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到晚飯時間,尹洛依卻沒出現,小二把飯菜端到我房裏,說跟我同行的公子和姑娘有事出去了,讓我自己吃飯。
我漫不經心地吃過飯,躺在榻上盯著我手上的紅線看。
紅線已經長到指關節了,不知道尹洛依今晚什麼時候回來,要是回來得太晚,說不定我就這麼被他拖死了。
等到月上中天,他還是沒有回來。
尹師叔啊尹師叔,你在逗我。
我強打精神,卻不知為何卻異常困倦,沒過多久又迷迷糊糊地墜入了睡眠。
次日早晨起來,紅線又消失了。
我有點懵。莫非是昨夜尹洛依趕回來替我解了毒?
我草草洗了臉跑下樓,果然看見尹洛依和崔展蝶已經坐在樓下用早膳了。
尹洛依抬頭朝我招呼了一聲,“林暮,過來坐。”
他居然叫我林暮?
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尹洛依雲淡風輕地問我睡得好不好,崔展蝶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我看她一眼,道:“展蝶姑娘,可是昨夜夢魘了麼?”
她沒好氣地說:“還不是因為你!”
尹洛依有些警示意味地看她一眼,道:“展蝶,不要遷怒到他身上。”
崔展蝶表情有些著急,“大師哥!山莊的弟子又折損了兩人,這該怎麼和師父交代?”
我道:“崔姑娘,你這樣說有欠公平吧!洛水山莊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怎麼就因為我了?”
崔展蝶憤憤然看我,“你還有臉說麼!你什麼人不招惹,偏要招惹流月宮!”她從布包裏取出一樣物事,哐一聲拍在桌子上。
那是一把巴掌大小的飛刀,刀刃鋒利閃著寒光,刀柄上紋著一個藍色的花形圖案。
我道:“這是什麼?”
崔展蝶沒好氣答:“眼瞎麼?這是風燭的無影刀!”
我的心往上提了一提,風燭果然還在跟著我。
尹洛依看著我的表情,目光中了然。他指著刀柄上的花形圖案說:“這是彼岸花,是流月宮的標誌,彼岸花開開彼岸,流月宮處流月島。傳聞中流月島在滄瀾江之上,但從沒有人到過那流月島,流月島就像是一個虛無的島,就如同這傳聞中的彼岸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