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把我抱在懷裏,他柔軟的嬋娟細發落在我的頸間,讓我覺得癢癢的。
我打了個噴嚏,那人輕柔地笑了。
“森兒……森兒,你長得不像你爹爹。”
那人的聲音好聽如琴韻,仿佛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
我爹爹的聲音笑道:“他長得像心兒,生得清秀。”
那人笑笑,伸手戳我的臉,我被他戳得難受,伸手握住了他的指頭。
他笑道:“瑾之,我也要當父親了。”
我爹爹頓了一頓,笑道:“恭喜你了,你希望生個男孩兒還是女孩?”
那人道:“女孩。”
他又戳戳我的臉,“森兒是男孩,那我便要個女孩。”
我睜開眼來,身邊的爐火在嗞啦嗞啦地烤著,木枝上掛著我的衣服。
我掀開被子一看,果然是光著的。
門口杵著一個人,那人一身墨色衣裳,頭發披在肩上,發稍用發帶係住。
窗外細雨霏霏,陰雲未散。
他清亮的眼睛看著我。
是風燭。
我沮喪得連話也不想說了。
連命都差點丟了,結果還是沒有逃出流月宮人的掌心。
風燭道:“這裏不是流月島。”
我一愣,抬眼看他。
風燭又說:“你逃出來了。”
我看向風燭,“你……會把我帶回去嗎?”
風燭說:“你會跟我回去嗎?”
我說:“我寧願死。”
風燭看了我半晌,歎口氣道:“我不會帶你回去。”
我逃出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
抑製不住地笑出來。
什麼流月宮,我再也不想管了。
還有流蘇……
我的笑容有點僵。
我說:“劫後餘生,有點累,我想多睡會。”
我又躺了一會,一股飯菜香氣升起來,我抬起眼,看見風燭正在燒火做飯。
我道:“風燭美人,你真夠可以的,連飯也會做?”
風燭一開鍋,裏麵一坨黑乎乎的不明物體。
我要把前一句話收回來。
風燭皺皺眉,道:“我看別人也是這樣做的。”
我笑道:“見過母雞你就能生蛋了?傻子,帶上銀兩我們出去吃。”
套上衣服下了床,我帶著風燭上了街,風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走路都有些不穩了。
我看他有些怪異的腳步,笑道:“風燭美人啊,你今天喝酒了麼?怎麼走路還腿軟啊?”
風燭不回話,垂下眼表情有些怪異。
我們找了一家大牌坊的店坐了進去,我估摸著風燭好歹也是個流月宮左護法,身上的錢總不會少,於是鉚足了氣點了一桌子好菜,小二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去了。
上來了菜,風燭夾了一塊蝦仁放在我碗裏。
“你喜歡吃的,多吃點。”
我道:“我自己會用筷子,你怎麼跟那個變態流蘇一個調調?”
風燭淡笑了一下,端起茶盞喝茶。
店裏的人越來越多,桌子基本上都坐滿了,我四處望了望,大部分的桌子上都擺著刀劍武器,看樣子是江湖上的人居多。
我叫來小二,問他道:“最近是什麼日子,怎麼有這麼多道上的老爺?”
小二道:“客官不是江湖人吧?武當掌門放出話來說,盟主寶劍流英劍,又重出江湖了!武林大會在華山之巔舉行,屆時贏得盟主稱號的教派,就能把流英劍帶走,成為下一屆的武林盟主!”
我來了興趣,“武林大會?所有教派都會來?”
那小二咧嘴一笑,道:“客官當真不是江湖中人啊,怎麼會問這種問題。若是所有的教派都來,那還得了?至少啊……嘿嘿,那流月宮,是不能來的。”
我道:“說得有道理,那流蘇要是出現,一人一口唾沫都把他淹死了。”
風燭抬起眼,別有深意地笑了笑。
小二又道:“而且啊,前段時間洛水山莊掌門安瑞文慘死流月宮之手,武林上下都想除之而後快。這次武林大會,各大教派彙聚一堂,大概就要商量出一個討伐流月宮的方案來了。”
小二走開了,我對風燭道:“你們清閑日子到頭嘍。”
風燭啜了一口茶,說了一句,“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