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嗆了一口水,我在薑萊身邊劇烈的咳嗽起來。立刻意識到?剛才是自己陷入了昏迷。我轉頭看著薑萊冷峻的臉,餘光悄然瞥到,阿鑫身邊站了一排赤裸著上身的大漢,每個人的臉上都帶了濃濃的痞氣。我想,這大概就是社會上傳言的“分隊。”
我刻意克製著自己劇烈的呼吸,盯著眼前的這一堵人牆,氣勢洶湧,但卻並沒有使我感到害怕。因為我知道,我身邊站著的人,是薑萊,一個我曾經許諾了要給他百分之一百信任的人。
“薑學霸,之前我們的賬還沒算清呢。”阿鑫說,“那整整一箱貨,你拿了不給錢就走人?”
聽到這裏,我略微有些吃驚,轉過頭,木訥的看著,薑萊沒有表情的側臉。期待著他能說點什麼。可他隻是沉默著,擁抱著我的肩膀,不說一句,緩緩朝著眼前的黑色走去。我也沉靜,跟隨著薑萊的腳步,不緊不慢,勇敢的睜著眼睛,看著前方。
這一舉動,很明顯是惹毛了阿鑫。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變得越來越尷尬,似乎,隻要扔下一點點火星,就能使這間屋子血肉橫飛。
薑萊用左手緊緊地摟住我的肩,用手輕輕拂過我的雙眼,使我閉上眼睛。喃喃道:“子兮,你真是個傻瓜。”
到這裏,我實在忍不住,淚水毫無征兆的衝了出來,順著薑萊纖長的手指流下來。我在薑萊的懷裏不由自主的顫抖著。皮膚上的淤青和擦傷,都在掙紮著隱隱作痛。我不知道在未來一個小時內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我和薑萊的命運將會如何。這一刻,我隻想褪下所有的偽裝,放下所有令人肅然起敬的堅強,我隻想緊緊的握著薑萊的手,依偎在他的懷裏,做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生,做一個被薑萊保護的小女生。
我跟隨著薑萊的腳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不緊不慢,不慌不忙,每一步都沉穩有力。對麵好像是刀山火海,卻又更好像是群魔亂舞,他們嘶吼著,大叫著,仿佛想要吞噬我們。每向前一步,我都覺得離危險更近了一步,可我的心始終是沉穩的啊。因為我知道,站在我身邊的人,叫做薑萊。
我聽見風呼嘯的聲音,我聽見阿鑫的嗬斥聲,我聽見對方摩拳擦掌的聲音,我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隱隱約約,我居然還在夢裏聽到了薑萊沉穩的呼吸聲。
“別害怕。”薑萊捂著我的眼睛,聲音一如往常的溫柔。我甚至絲毫感覺不到他的聲音裏有任何的驚恐。他們應該是開戰了,可我卻什麼都感受不到,眼前盡是明媚的春風和陽光。薑萊就站在那光裏,笑眯眯的看著我,好像光中一抹燦爛的虹。
好像有一行小蟲,從眼角爬過我的眉梢,爬到我的下巴,再遍布我全身。倏然驚醒後,才發現那是從薑萊指尖泄漏的電流。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激動情緒,一下子推開薑萊的手,向著背後望去。阿鑫一行人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我們也早已離開那個廢棄的工廠。我眼前的,隻有緊閉了眼的薑萊,皺著眉頭的薑萊,他身後的街道一如往常,幹淨,明朗。我瞪大了眼睛,轉過身,抱了薑萊。不知為何,眼淚又不爭氣的向後飛去。“薑萊,你要送我回家的!”我哭著,喊著,盼望著能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可是沒有。我的手順著他的脊梁往下遊走,直到摸到了他脊背裸露冰冷的鋼板,電流的聲音刺耳嚇人,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於是抬頭看著雨後湛藍的天空,把薑萊抱在懷裏,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對不起,惹麻煩的每次都是我,保護我的每次都是你。
薑萊的左手臂已經被嚴重撕裂,黑色銀色的金屬纏繞在一起,不時碰撞發出的火花閃爍在我的眼睛裏,發出次啦啦的響聲。可是沒錯,躺在我麵前的人真的是薑萊。
那個曾經如此驕傲的薑萊,那個一直讓我動了心的薑萊,那個我愛了的薑萊。
我木訥的抬起頭,看著沒有一絲雲彩的天空,不知道我該是什麼反應。
你看啊,陽光明明那麼強烈,我卻淋在一場傾盆大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