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光線驟然傾瀉進來,薄秦眯了眯眼睛,下意識垂眸避光。
他已經在地下室裏待了一天半了,從梅妝去超市開始,他就被楚家人以家規的名義綁回了薄家。
血液順著鬢角流在了他的下巴上,薄秦側眸,適應了光線,看向了門外。
門漸漸打開,光線大盛。
一個纖瘦的身影背對著光站著,她微喘的呼吸聲順著陽光傳到了男人的耳邊。
薄秦看不清楚她的模樣,可這是這麼一絲輕輕的喘息,就是那麼一個鍍上了金光的身影,他就已經認出了來人。
那一瞬間,他隻覺得時光好似突然回到了昨晚夢深之際。
昨晚,他就曾夢到了這一幕。
她好似從天而降的天使,不畏險惡,披荊斬棘的來與他相會。
此刻,他看著那個背對著陽光,快步朝著他衝過來的倩影,恍然還以為自己依舊在做夢。
直到她飛撲而來,猛烈的抱住了他的身體,熟悉的香氣傳入了他的鼻息中。
他才恍然反應過來——哦,這是真的,她真的來找他了,她來了!
萎靡的精神猛然一震,他劇痛的身體微微動了動,抬起了沾滿血汙的手,不顧一切的反手抱住了懷裏的人兒。
熟悉的溫度倏然灼燙了梅妝的後背,梅妝渾身一僵,繼而便是無法言喻的鼻酸。
天知道,剛才她打開門的那一刹,在看到遍體鱗傷的薄秦時,她的心有多痛。
他一直都是那樣矜貴整潔紳士的男人,她何時見過他這麼狼狽過?
血液浸濕了他的白襯衫,形成了一種發黑的顏色。
他的鬢角流著血,唇角幹裂,麵容蒼白,就連那雙星眸也好似蒙上了一層灰塵。
尤其是他渾身透著的那絲好似死神降臨般的陰冷氣質,更令梅妝心驚。
梅妝嚇壞了,她瘋了般衝過去,好似要將他從死神手中奪過來般,死死的抱住了他。
就在他抱住她的那一刻,她這才意識到他渾身的傷口。
心瞬間提起,梅妝趕緊從他的懷裏退出來。
可她才剛掙紮了一下,他便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她。
他好似不怕痛似的,死死的抱著她,好似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裏般,不舍得鬆開她半分。
良久,直到梅妝覺得血液已經透過他的衣衫浸濕了她的衣衫,他才終於沙啞的在她的耳邊道:“妝兒,所幸,我還能抱到你。”
輕飄飄的一句話,便令梅妝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砸落了下來。
她死死的壓抑著哭聲,在薄秦的臉上吻了又吻。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都是我連累了你。”
她想了又想,唯有對不起能夠表達她此刻繁雜的情緒。
所幸,她找到他了,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他了。
從薄秦的懷裏退出來,梅妝一抬手,便是滿手的血汙。
薄秦的傷口還在流血,他受了很嚴重的傷。
回首,就在梅妝看清楚躺在薄秦身側的屍體時,她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聽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高跟鞋踏在樓梯上的咯噠聲。
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