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一養好身澧就又忍不住忙碌了起來,她得保證青州書院的運行不出差錯,又要回到朝堂繼續任職。孩子有不愛出門的傅硯照看,但她也不好一點都不管,所以根本沒時間去理會京城的靈犀書院。

如今青州書院已經步入正軌,淵兒那孩子也稍稍長大了些,隻要協調好公務,顧浮便能騰出時間來書院上課。

顧浮名頭太多,是大庸第一個女將軍、女侯爵、女官。

所以她來到書院那天,整個書院都有些沸騰。

與她相熟的永安縣主為她介紹書院如今的製度與書院內部的格局變勤,並表示長公主希望她除了教授武藝,還能在課室裏給學生們上課。

顧浮:“什麼課?”

永安縣主:“殿下也沒細說,就是希望你能和她們講講你在北境的經曆,在朝廷上做官的感想,或者教她們兵法之類的。”

顧浮:“哦,還以為是讓我教箜篌呢。”

顧浮自認隻有一身武藝比較出彩,要說在課室裏上課,顧浮覺得自己也就彈箜篌這一項比較拿得出手,畢竟在京城那會兒她可是每天都在練,回京之後也沒落下。

沒聽過顧浮彈箜篌的永安縣主:“也行啊,待會就叫人去庫房給你挑一架箜篌搬去課室。”

出於好奇,這節課永安縣主也去了,結果課還沒上完,她便扶著牆從課室裏遛了出來,可憐裏頭的學生,不能在搖鈴之前出課室,隻能生生受著。

但還好,除了箜篌之外,顧浮的其他課並沒有辱沒她如今的成就與名聲。

因為是顧浮第一天上課,傅硯還特地帶著兒子顧淵來書院接顧浮回家。

接到通報的永安縣主立刻將人請進書院,並藉此機會拜托國師大人幫個忙——

顧浮對自己彈箜篌的水平一點數都沒有,真就想教學生彈箜篌,永安縣主不好意思開口阻止,隻好請傅硯出麵勸阻。

永安縣主是這麼想的,國師大人是顧侯的丈夫,肯定知道顧侯彈的箜篌曲有多可怕,應該能理解她的心情。

“……勞煩國師大人,幫著勸勸顧侯。”永安縣主將希望都寄托在了傅硯身上。

傅硯眉頭微蹙,問:“為何要勸?”

永安縣主哽了一下,想說“因為難聽啊!”

然而終究是不敢明說。

她不敢,傅硯卻是敢的,傅硯說:“我覺得挺好聽的。”

永安縣主整個傻掉,臉上滿滿都是不敢置信的恍惚。

一旁的顧淵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塤,皺著小臉,心想:明明是自己吹的塤更好聽。

……

另一邊,下了課的顧浮正準備離開書院,突然被一個名叫趙燕的學生給叫住了,說是有些問題想要問顧浮。

於是顧浮將趙燕帶去了無人的茶室,準備傾聽這位學生的苦惱。

“顧大人……”

趙燕話纔開口,顧浮就道:“在書院裏叫我先生就好。”

趙燕點點頭,改口道:“先生,我明年就要離開書院了,但我不想嫁人,我想像溫先生一樣遊曆天下,去更遠的地方看看。可他們都說我是女兒家,應遵從家裏的安排嫁人生子。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問了很多人,可都無法做出決定,所以能否請先生為我……為學生指點迷津?”

顧浮將水壺放到小爐子上,又從桌邊的櫃子裏拿出茶葉和茶具,問:“你武功學得如何?”

趙燕微微挺直背脊,略有些驕傲道:“上個月的武科月考,學生拿了第一。”

顧浮打開茶葉罐子,確定裏麵裝著已經碾碎的茶葉,又問:“可曾想好要去哪?和誰一塊出門?”

趙燕:“學生的好友舅舅家是開鏢局的,學生想先和他們一道,去哪都無妨,多走幾趟學些本事長長見識,日後熟練了再獨自出門。”

顧浮:“家人呢?”

趙燕:“祖父祖母都已不在,家中除爹孃外,隻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爹孃身澧無恙,但不大同意學生出遠門,哥哥們聽話孝順,都幫著爹孃,妹妹去年剛入的書院,很支援學生,隻是她年紀小,說的話沒什麼人聽。”

顧浮發現趙燕的回答十分流暢,不像臨時應答,更像是早早就將這一切都考慮到了,不免有些奇怪:“你都想得這麼清楚了,還怕什麼呢?”

“我……”趙燕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道:“我不知道。”

熱水燒開,顧浮拿起水壺,先將茶具清洗了一番:“我無法告訴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