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指風失魂落魄逃離劫車現場,他並未敢回元寶市南部山區的老巢——九天魔洞,他便一直向北部山區狂奔而去。他滿眼都是惶恐和傷感的淚水,此次劫車之役,使最後追隨他的五名指妖也自殺身亡,他頓時感到有如天崩地裂一般。無盡的孤獨就象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緊緊的攫住了他,他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從此他再也不會有一個親人了。
他雖然受傷,但是仗著有蓋世魔功護體,於是一路不停,漸漸進入山林深處,此時正是夏季,山上綠樹成蔭,間或有鳥兒清脆的鳴聲傳來,山間美景自不待提,隻是此時的指風早已沒有了欣賞美景的閑情逸致,他迤邐而行,突然,在密林的拐角之處,竟然被人清理出一塊碩大的空地,空地之上現出一座簡陋的柴房,柴房是用山上居多的橡木做成,雖然簡陋,但是尚可遮風擋雨。
指風滿麵狐疑,還未上前,就見黃影一閃,從柴房裏竄出一條黃毛大犬,直奔他的麵門撲來。指風雖是受傷之身,但他畢竟是妖,反應何其敏捷迅速,他雙掌一揮,就向那惡犬淩空劈下,隻聞“嗷——”的一聲慘叫,那惡犬已然身首異處,跌在地上化作一灘膿血……。
指風正欲去柴房之中看個究竟,那柴房之中又跑出一個人來,那人三十出頭,濃眉大眼,生就的一臉憨厚之相。此時他滿臉悲憤,手指指風怒道:“你,你是從那裏來的野人,本來我和我的阿黃在這裏相依為命,你為何要殺了我的阿黃?”
“嗬嗬,笑話。”指風仰天一陣大笑道:“我殺了你家阿黃,分明是你的惡犬欺人,我這才將它一掌斃命。”
漢子喃喃道:“就算是這樣吧,那,那你下手也忒重了些。”
指風正想回應,忽覺胸口一熱,一股熱血直湧喉嚨而來,他不禁“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原來他在和真人血戰之時,不慎被真人拂塵所傷,再加上半路奔波,又無血源供應,所以一時體力不支,血氣攻心所致。
後生一見,訝然驚呼道:“哦,你受傷了,那就請快進柴屋吧。”說著,他上前攙著指風走進了柴房。指風進得柴房,入目所見,隻有一床和幾件簡陋的家具而已。後生將指風安頓在床上,便倒了一碗水端了過來,指風毫不客氣,接過一飲而盡。
指風咂砸嘴,向後生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口氣儼然他就是這個柴屋的主人,可是後生並不在意,他隻是憨厚一笑,道:“俺叫傻二憨。”
“傻二憨?”指風嗬嗬大笑道:“那我再問你,你為何隻身一人居住在這深山老林之中?”
指風此問似乎觸著了傻二憨的傷心之處,他邊抹眼淚邊說道:“去年俺父母雙亡,村裏的人都說俺又傻又憨,是俺克死了俺的爹娘,於是就亂棍把俺趕了出來,俺走投無路,隻好獨自一人上山搭了這間簡陋的柴房和我的阿黃相依為命,沒成想我的阿黃又被你給害死了。”
傻二憨說完,不由放聲痛哭,就象是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指風雖然是妖,並未有半點善念可存,但是他剛剛失去了世界上最後的五位親人,正是人生最為悲慘的時刻,他見傻二憨此時之狀,不知為何,竟然動了惻隱之心,他笑道:“你呀,真是一個憨子,不就是一條破狗嗎?老子賠給你便是,何必那麼羅嗦?”
傻二憨揉一揉眼睛道:“俗話說,人死不能複生,我的阿黃給你害死了,豈能再有複活之理?”
指風嗬嗬笑道:“此事對我就如探囊取物,舉手之勞,何難之有?”說著,他魔指一點屋內一截燒火的朽木,隻見朽木在地上突然立了起來,轉眼之間就幻化成阿黃的模樣,搖頭乞尾,向著傻二憨跑來。
傻二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把摟住阿黃,生怕再失去它似的。阿黃也是極盡撒歡親熱之能事,把個傻二憨搞得熱淚連連。
傻二憨撲嗵一下跪倒在地,口中叫道:“多謝恩人搭救我家阿黃性命。”說罷,磕頭不止。
指風哈哈大笑,心想這人真是憨的可以,我害死他的阿黃,他竟然還一個勁的謝我。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他想過一回,突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指風幹咳兩聲,麵色陰鬱道:“哎!二憨,我是將死之身,你就不必多謝我了。”
二憨垂淚道:“不知恩人身體有何頑疾?請恩人說出來,如果我傻二憨能夠幫的上忙的,我一定盡全力幫你。”
指風一聽正中下懷,他徐徐說道:“我自小得了一種怪病,每日必須飲人血方可生存,可是我並不願意這樣做,所以我隻好等待大限到來了。”
傻二憨聽罷,臉上一陣愕然,但是這種愕然隻是持續了極短的時間,他緩緩擼開自己的粗壯的手臂,對指風道:“恩人,你救活了我的阿黃,我一定不能讓你死,你就喝我的血吧。”
指風心內大喜,他想,嗬嗬,在這荒山野嶺之處,我若喝光此人之血,此人必死無疑,那我就再也沒有鮮血可以飲用,我最終也是死路一條,但是我若讓此人感激於我,每日飲用其鮮血一點,這樣我就可以日日喝到鮮血,我的生命也就可以保住。指風簡直都要為自己高明的想法而歡呼了。
指風佯裝不允,這邊傻二憨早已一把抓起砍柴的利斧,霍然就向自己的手臂看去,點點鮮血淋漓而下,很快就淌滿了手臂下邊放置的陶碗。傻二憨端起陶碗舉到指風麵前,無限真誠地說道:“恩人,請用。”
指風一見,眼睛裏幾乎都伸出一雙手來,他搶過那隻陶碗,咕咚咕咚就把那碗鮮血一飲而盡。
從此,指風就在這裏靜靜養傷,但是他時刻都在等待報仇的那一天。
(2)
真人等尋覓多時,隻是不見指風蹤影,就這樣轉眼已有數月。元寶市也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和安詳,人們愉快地生活,再也沒有發生過一起惡魔傷人事件。但是真人卻一直愁眉不展,似乎有滿懷的心事。
遲淩飛看在眼裏,知道師父是為了指風妖孽的事情煩心,於是他好意上前勸道:“師父,我看您老人家最近不言不語,想必是為指風的事情憂心如焚,我想擒拿那妖孽是遲早之事,還望師父放寬心思,保重身體要緊。”
遲淩飛說完,這邊濟私和尚嘻嘻笑道:“臭道士,我想那指風妖孽有傷在身,也許死在哪個拐彎抹角之處也未可知?”濟私和尚此時早已經將身體調理得當,看上去滿麵紅光。
真人一臉憂鬱,全然不似濟私那般高興,他沉吟片刻道:“想那指風妖孽,欺天大法已然修煉到極致,他雖然身受重傷,但是並未傷及本元,所以貧道擔心他隨時會卷土重來。”
遲淩飛點頭道:“師父說的對,十妖已經去了九妖,指風現在對咱們是恨之入骨,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會回來尋仇,我們還須小心提防為是。”
“那也就是說,我們一定要在指風養好傷之前將他找到並且殲滅,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真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