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嫵花了半個小時,才和薑宋解釋清這件事。
他震驚又愧然,瘋小白早在四年前那場車禍中喪生的事實,他接受不了,也難過的不得了。
是瘋小白把最後一條生路留給了他。
長久的沉默後,他還是沒有辦法麵對此刻的靳左——
把剩餘的時光交給了薑嫵跟他,薑宋把自己關到了房間裏,任她如何勸說,也不肯打開房門。
薑嫵有些頹然地站在房門外,舉起的手,遲遲敲不下去。
靳左從身後攬住了她,目光沉沉,在她耳邊輕道:
“讓他一個人靜會兒吧,等下,我把晚飯送上來。”
薑嫵回首,撞進了他漆黑的眸中,愣然點頭後,隨他一起下了樓。
A組別墅現下隻剩下了他們三個,樓上房門緊閉,大家都回家過年去了。
客廳的窗門緊閉,外頭的大雪紛紛揚揚的落著,喬木樹叢銀裝素裹,蜿蜒的鵝卵石小路,變成了狹長的雪道,無休無止的向外延伸著。
薑嫵徑自從抽屜裏拿出大紅色的春聯、窗花,簡單把屋子裝點一番,多少增加下春節的年味兒。
靳左在廚房忙碌,準備把送來的烤羊腿一點點片下來。
……
天色漸晚,薑嫵把窗簾都拉了起來,打開客廳的水晶燈。
氣氛有些清冷。
沒有了胖子的大呼小叫,和崔人妖的鬥嘴掐架,這個偌大的別墅真的有些冷清。
好在飯廳暖烘烘的,電鍋已經燒了起來,一大片細嫩的烤羊腿,也在雪白的瓷盤中,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薑嫵幫著把早準備下的配菜、調料端上了桌子,掀開鍋蓋——
迎麵蒸騰的水汽衝了上來,八寶老鴨湯的鍋底裏,丸子紛紛在沸湯中冒頭,她不由咕咚咽下了口水。
“吃什麼醬。”
靳左摘下身上粉紅色的圍裙,嫌棄丟在了一邊。
這還是崔人妖最喜歡的那款兒,因為別墅裏下廚的人基本都是薑嫵,是他特意送的禮物。
本來沒覺得什麼,但今天被靳左穿在身上後,她覺得這個圍裙特別可愛。
“醋加香油,多加些薑蒜,不要香菜。”
她背著手,在桌子邊傾身看他忙活,眼中的柔情蜜意,流竄在心中成了暖意。
但這種幸福不能多想,一想就是滿心的悲傷。
昨天的他,還是與她再沒有任何關係,冷情決絕的靳家太子爺,她隱痛在心,即便表麵不說,深夜寂靜時也是淚濕枕巾,思念刻骨。
可此刻,她知道了真相,他也釋懷敞開了心扉。
無論那場分別什麼時候到來,在這之前,再沒有人、沒有事能阻止她跟他在一起了。
吃火鍋,要人多一些才熱鬧,但薑嫵已經足夠知足。
她貪戀和靳左能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即便是兩個人的火鍋,她都希望時間走得慢一些,永遠不會結束。
他從小受過的教育讓他有很好的教養,吃飯的時候不怎麼說話。
她習慣了,也就安靜的坐在邊上,埋頭吃東西。
兩個人之間的沉默,是彼此都心安的默契,誰也不覺得尷尬,覺得需要找些話題來說。
直到薑嫵吃得肚子滾圓,再也吃不下了,她才一邊喝著鮮榨的果汁,一邊笑著說些最近新鮮的故事。
春晚成了背景音樂,飯後倆人一起收拾,一起洗碗。
靳少爺看起來絕不會做這種事,但其實他在LOCK當瘋小白的時候,跟一般人並沒有任何分別。
加上在歐洲逃亡的那些日子,薑嫵早就習慣了他深藏不露的“賢惠”。
“冰箱裏還有速凍水餃,晚一些當宵夜吃。”
“你沒吃飽?”
靳左把碗覆過來瀝幹水漬,吃驚的看向邊上的她。
薑嫵有些不好意思,本想用過年不吃水餃不算過年來借口解釋,可後來一想,就硬著氣兒挺腰道:
“我現在是一張嘴養三個人,多吃點怎麼了?”
靳左伸手,彈了彈她的抬頭,笑容中是盡是無奈。
他另外起鍋,給薑宋炒了份蛋炒飯,衝泡了一份紫菜湯,看著薑嫵垂涎欲滴的樣子,停下了鍋鏟:
“要不要這份也給你吃了?”
薑嫵老臉一紅,背過身去:
“不用不用,我隻是還沒吃過你炒的蛋炒飯,其實我已經吃飽了——”
還沒等她說完,靳左單手遞來一隻勺子,盛著滿滿一勺炒飯,直接塞進了她的嘴巴裏。
滿口生香。
薑嫵覺得這口蛋炒飯,一定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