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薑嫵請了醫生和護士回來,再一次進入病房的時候,陳梁雲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她看上去有些心虛和猶豫,但不再冷言刮刺,怒目相對,甚是還多了幾分客氣。
“薑嫵啊,聽說你昨天半夜過來的,陪著謨言一晚上沒有休息?剛好邊上有家屬休息的客房,你過去睡一覺吧,謨言身體狀況不太好,讓醫生給他做個全麵的檢查,如果好的話,我們轉院,如果不行,還是繼續再這裏治療幾天再做打算。”
醫生把病房的門關上,開始進行日常的消毒,所以把閑雜人等都趕到了外頭一間客廳。
薑嫵有些不解。
但還是依稀記得剛才話題終止的地方,免不得再一次撿起來發問:
“不用了伯母,我不困,對了,剛才您問我記得什麼,靳家的誰?”
她這一問,陳梁雲立刻把目光移開了,畢竟有些心虛,不能跟她正眼對視著。
“哦,沒什麼,我記茬了,隨口問了一句,你別放在心上。”
匆匆丟下一句,算是應付過薑嫵了。
剛才薑嫵出去找醫生,鄭謨言把事情都給她說了。
不確定薑嫵的記憶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但她卻是不記得有關於靳左的所有事情還有孩子的事,等於把最痛苦的那個自己從深淵中拯救了出來。
但是鄭謨言說,她還是會有依稀的錯覺。
比如記得碼頭槍戰,比如記得他救過她,記得冰冷的槍口,也記得飛速而來的子彈。
但是她把人搞錯了,雖然鄭謨言也去碼頭救過她,為她擋過子彈,但他其實心裏明白,薑嫵依稀記得的那些場景出現的那個男人,她愛之深切的男人,還是靳左而不是他。
他不知道她以後會不會想起來,但現在,他沒辦法放棄她。
隻要有一點可能的奇跡,她會永遠忘記了靳左,擺脫痛苦往事,跟他好好在一起,他一定會感謝老天爺,拿出自己一百二十分的真心去對待她。
生活在幸福中,她的感情得到了圓滿,說不定就不會再糾結偶爾記憶中跑出來的那些莫名往事了。
鄭謨言說得真誠,眼眶濕潤,當時的陳梁雲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她不容薑嫵,看起來是她天生克自己的兒子,其實最大的原因,是因為她根本不喜歡他。
一強扭的瓜不甜,去強求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女人,除了傷痕累累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一次次的死裏逃生已經驗證這點了。
這也是她極力反對的原因。
可莫名出了這種張冠李戴的烏龍事,聽起來好像匪夷所思,可對於鄭謨言來說,好像真的是一次奢望被滿足的機會。
看著他現在眼底的憧憬和幸福,她這個當媽的,實在不忍繼續堅決了。
隻要他能開心,讓她做甚麼都可以。
長長歎了一聲,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她要暗地裏去請有關記憶這塊最好的腦科醫生,不求為薑嫵治好失憶症,隻求她永遠想不起來,永遠呆在鄭謨言的身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