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薑嫵睡了個昏天暗地,直直到夜裏十點才醒來。
渾身睡得發麻,特別是腰,就像要斷了似得。
手掌往旁邊摸去,身邊人不在了,隻有床墊上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薑嫵心裏不踏實,立刻清醒過來。
“靳左?”
她聲音還啞著,嗡聲向邊上尋去。
病房中沒有開燈,藍色老舊的窗簾隻拽上了一半,外頭夜雨停了,洗得月光越發皎潔,透過窗戶勾勒出房間裏的一切。
人去哪兒了?
要不是身體的不適和床上的餘溫,薑嫵會覺得這是自己的一場夢。
因為過於美好,所以太怕失去。
她掀開被子,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衣服,跳下了床。
鞋子不翼而飛,這裏也不是酒店,隨手處能找到一次性拖鞋,光腳踩在冰冷的地磚上,冷意直往腳心裏鑽——
嘶。
抖了抖,她又沒出息的爬了回去。
因為腰酸腿抖,顫顫巍巍動作遲緩……
此時,她身後傳了一聲不加掩飾的嘲笑聲:
“你現在的樣子,很像一隻拱豬圈門的小豬。”
薑嫵心裏一陣冷笑:真是謝謝他了,至少還是一隻小豬,不是老母豬。
重新鑽回被窩去,她抬頭看向剛進病房的靳左。
他穿著一身單薄的病號服,雙手提著剛送到的外賣,腳下趿拉著她的鞋子,半個腳後跟都露在外頭。
就著這麼一副打扮,配上他這個身段,那張臉,竟有種脫俗的氣質?
薑嫵揉了揉眼睛,覺得是自己腦子進水了——大約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她的審美此刻還在被荷爾蒙強暴,並不能做出客觀的評價。
“你自己的鞋呢?”
“鞋底都燒化了,穿不了。”
他徑自掩了門,打開牆上的壁燈,提著外賣盒站著,左右看了一圈,沒找到一個可以吃飯的桌子。
擰著眉心,眼底盡是嫌棄:
“這個也叫病房麼?”
薑嫵嘁了他一聲,把另一個枕頭丟在地上,自己翻身下床,踩在枕頭上。
“你家大業大,住慣了大醫院的VIP病房,哪裏知道民間疾苦?這單人一間的病房真的不錯了,你是沒見過住過道兒的時候,人來人往,連廁所都要跟人家搶破頭,吃飯隻能蹲著,你還不滿足呢?”
她一邊說,一邊把病床邊上的折疊桌子弄了出來。
順門熟路,疊在適當的位置,恰好是一張可以吃飯的小桌子。
靳左把外賣盒放到了上頭,淡淡問了一句:
“說得你好像住過?”
“當然啦,我哥還是植物人那會兒,薑家隻出了兩年錢,你又還沒接手,靠我一個人總有續不上錢的時候,有幾個月就被趕出病房,隻能住在過道裏,這不也挺過來了?”
話聽著可憐,可她說起來一派坦然。
似乎過去吃過的苦,她並沒有放在心上,而且薑宋醒過來了,那麼一切苦難都是值得的。
“來吧,開飯,我都餓死了——可是,你能吃麼這些?”
薑嫵把外賣盒打開,看著裏頭油膩膩的菜,什麼韭菜、羊腰子這種,好像並不怎麼適合病號?
靳左掃了一眼,胃口全無,搖了搖頭笑道:
“胖子下去買的,替我謝過他的好意,不需要。”
這話說得薑嫵一頭霧水。
好意?什麼好意?
等品出了他笑容中的意味,再結合自己酸疼的腰,她倒是明白過來了。
呸,心裏暗戳戳罵著胖子,也明白醫院的隔音,似乎真的不咋地!
他不吃,她自己吃,不過也怕餓著病號,便又道:
“我給你叫一份清淡些的小米粥吧?你就算找助理給你送過來,這個點兒,她估計也是去外頭打包的,還不如直接下單,省得別人再跑上一趟。”
替他做了決定,薑嫵從枕頭下翻出手機,滑開了解鎖鍵。
看著那張新得屏保,她的臉刷得紅了——
“你、你什麼時候拍得?”
沒化妝,沒開美顏,連角度都沒選,直接拿前置攝像頭拍的。
粗暴又直接,他難道不知道蘋果手機的前置攝像頭,又照妖鏡的外號別稱麼?
可偏偏就是照妖鏡,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帥,小柚子也很可愛,隻有她……睡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