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在景惜華身邊,真是當嬤嬤的,不僅是侍女了,畢竟要這麼多方麵的幫她考慮,聽從吩咐。
不過好在,自己沒有家人,無牽無掛,這會兒把姐姐當做家人,真是很好的,別人眼裏冷酷的帝王,根本柔情似水,她的柔情,給了自己在乎的人。
明明才見到自己,竟然也會溫柔的和她說話,後來更是把自己放在身邊,做什麼都維護著她,那一日礦場,是姐姐在所有人的漠視下,挺身而出,她眼裏一開始是為自己擔心的,也是為自己被人欺負而生氣的,她知道姐姐有害怕著什麼,所以後來才陷入了黑暗的漩渦,索性,姐姐還是清醒了。
後來她發現姐姐女兒身的身份,姐姐也是相信她的,身為她們這個身份,若是真的無情的帝王,早就為了掩飾自己的秘密起殺人滅口的心思了,不過姐姐從來沒有想過,她連猶豫都沒有就相信著她。
她想,就憑這個,她也是不會出賣姐姐的。
現在對自己,也是在朋友和長輩的身份上為她考慮一些事的,例如教自己的文字書法,畫畫彈琴,還有禮儀穿著,行為舉止,她是把她培養成一個舉止大方的人,說得高雅一些,把她當公主小姐來培養了。
雖然吧,姐姐平常都是語氣不好的和自己說這些事,她可以漫不經心的給你補刀。
什麼“這字就像昨天掉進茶杯裏,爬出來時留在桌子上的腳印”,說得真是夠反胃的。
什麼“你這是彈琴嗎?這是木工在拉木板吧”,哪裏有這麼難聽了,也不想想,你這逆天的琴藝,你好意思給從來沒彈過琴的人比嗎?
或者,“你畫的是……小雞?”什麼眼神,我畫的是鳳凰好吧?
頂多是……
好吧,是沒長全毛的鳳凰。
如此種種,不過自己也學習到了好多的,認識的字也有好多,不是一點都不懂音律的人了。
說到這些,或許她們兩個人都不知道,其實有幾次,那個白色的身影在淩亂刺耳的琴聲傳出宮牆時,那人從錦瑟宮出來,就一直留在宮牆外麵,聽著淩亂的琴聲裏偶爾一段正確的曲調,雖然隻有一段,卻讓他沉迷。
他可以猜測那人正在教小丫頭學習,猜不到的是他臉上的神情,是嗔怪時眉眼微挑,還是漫不經心,偶爾指示,似乎每一樣表情,都讓他想認真的看著。
或者看著銀色的月光下,星星繁空的夜裏,猜測著安靜的宮牆裏麵的情形。
沒有再派人看著,是想給他最後的自由,亦是一國之君的尊嚴。
其實這時候,他是想推門進入的,最後也隻能像前幾次一樣沉默離去。
那時,他不知自己想見的,想說說話的人,是錦瑟,還是褪去了帝王時絕代風華的他——景惜華。
他隻能在這小小的殿裏,整日沉默,牢籠也不過如此,可以看得到外麵,但是可望不可即,隻有一顆求而不得的心思。
其實,也不算是求而不得,因為景惜華沒想著出那個地方去。
他不在意束縛,不在意囚禁,惟願,畫地為牢吧,而牢裏的那個人,是自己,不是自己一直想要陪伴自己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