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千軍(1 / 2)

“這是哪裏來的叫花子,去、去。去,這是你躺的地兒嗎?”看門的阿克老頭,邊揉著惺忪的睡眼邊把門口的“叫花子”踹開一點,誰知“叫花子”竟紋絲不動,阿克老頭疑惑地蹲下身來,給他翻了個身。隻見一張死灰的臉上雙眼瞪的老大,“血窟窿”的血已經凝固呈暗紅色。

阿克老頭不提防這麼一嚇,雙腿癱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鎮定了好一會兒才踉踉蹌蹌地往宅子裏去:“不好了,死人了。”

寶古揚慌忙接住,厲聲責備道:“大清早的,瞎嚷嚷什麼,小點聲,華年還在睡呢!”

阿克老頭猶自驚魂未定,顫聲道:“主子還是去看看吧,就死在咱門口。”

華年和易彪也被阿克老頭的粗狂嗓子吼起來了,麵帶憂色的要去一看究竟。

時辰尚早,路上行人不多,華年等一眾人走到“叫花子”近前來。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死狀慘烈,麵目難辨。隻聽寶古揚的手下紛紛議論道。

“這仇家手段也忒狠了些,死的太慘了。”

“這人命夠硬的,被折磨成這樣,還能逃到咱門口。”

“等等,怎麼這麼像小六子!”

此言一出,頓時鴉雀無聲。寶古揚忙跨前一步,仔細辨認。回想小時候,父王挑選了六名孤兒陪自己一處習武,小六子與自己年紀最是相仿,大家吃住一起,與小六子最是親厚。年紀大了,六名孤兒於父王而言是寶古家的死士,與自己而言確是出生入死,互相可以以性命相托的兄弟。自己任性逃婚,離了部落,本已是極大的不孝,不想母後還是派了老四、老五暗中保護。

小六子應該在部落保駕盡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被弄成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主子,是小六子,你看他左手的斷指。”確是小六子,證實身份如五雷轟頂,寶古揚的身體向後晃了晃,顯得有些招架不住。北疆發生了什麼?小六子被弄成這樣?父母是不是也有不測?怎麼辦?是因為我嗎?恐懼、驚疑、不安如海嘯般轟然壓下。

“先抬回去再說,手輕些。”華年看寶古揚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樣,眼神直勾勾的不發一言,見路上行人漸漸多了,恐節外生枝,忙吩咐道。

“咦,這是個字嗎?”一個手下剛搬動了一下小六子的軀體,露出了身下的一個符號,歪歪扭扭的兩個圈套在一起,猩紅刺目。怎樣危急的關頭,拚盡了力氣甚至是生命來傳遞的信號吧?

隻見寶古揚猛的扒開眾人,死盯著地上的“符號”,良久之後,旁若無人的往宅子裏走,邊走邊咕噥道:“‘回’,是‘回’字。家裏一定有事,我這就回去,等我,等我,我這就回去……”

華年眉頭緊皺的跟了上去,隻見他僵硬的徑直去馬廄裏牽馬,神思恍惚,步伐虛浮。

“你這是幹嘛?”華年邊說邊上前攔道。

寶古揚目光空洞的說:“我都不知道父王、母後的安危,別攔我了,我得走,他們在等我,我得走……”

華年有些著急,打斷道:“查瓦拉久攻不下,就說明你父母仍健在。我已經在想辦法了,你先平靜一下。”

寶古揚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道:“你說什麼?”

華年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蒲甘烈陽要向天尊借兵,我正在說服皇帝借兵與你。現在還沒消息,你再等等。”

寶古揚無力道:“還讓我等?父王和母後等得了嗎?”

“你單槍匹馬,隻怕還沒到北疆命就交代了!就算僥幸避過了蒲甘烈陽的圍追堵截,到了北疆,又如何抵抗他的錚錚鐵騎?不如等待援兵,一舉反擊啊!”

寶古揚木然的搖搖頭,義無返顧的跨上馬,揚鞭而去。

“相信我!”華年邊喊邊追了幾步,無奈寶古揚的良駒太過迅猛,隻得作罷。經此一事,那個整日婆婆媽媽、喋喋不休的寶古揚再也見不到了吧?那個吃了一點好吃的就滿足的不行的樣子再也不會見了吧?那個心無城府,熱心單純的大孩子再也見不到了吧?

華年略作沉吟,吩咐寶古揚的手下,有些拳腳功夫的趕緊去追,留下幾個收拾行李作速跟上。又命餘瀲兒和易彪去購置棺槨,安葬小六子,自去宮裏再探探口風,實在不同意自己的想法,自己隻好另尋方法去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