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年?華年?醒醒,華年?”外麵正是晌午,蟬鳴暑燥。屋內卻似黃昏,晦暗陰涼。眀尚天輕喚華年,仍是沒能喚醒。歎了一口氣,抿了一小口參湯,俯身貼上華年已經有些幹裂的唇,慢慢哺到她口中。
遠遠看去畫麵很是旖旎,女子弱不勝衣,雙眼緊閉,縮在男子臂彎裏。男子風姿絕代,眼含疼惜,吻上女子櫻唇間。幾縷陽光撒在這一對璧人的身上,隻見女子的睫毛亂顫,表情很是不安,仿佛墮入無邊夢魘,再難醒轉。
男子輕輕撫過女子額前碎發,動作輕柔至極。看著眼前女子,麵容消瘦,睡袍蔽體,露出一點鎖骨,絕美驚心。睫毛還是那麼濃密細長,依稀是十年前的模樣。七皇子逼宮,禁軍與叛軍在永明殿廝殺聲震天。你卻悠閑自得的在禦花園摳知了,那時已近黃昏,斜陽殘照裏,你的笑是那樣暖。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兒?”
“這是秘密,娘親不讓說。”
“那,我也有秘密,我們交換好嗎?”
“額……那你要保證不跟別人說。”
“我保證!”
“嘿嘿,我叫司華年,我是跟娘親來打仗的。該你說了!”
“我是眀尚天,我是孤兒。”
“孤兒?那好可憐。”
“不可憐,終有一天,我會是一國之主!”
十年彈指一揮間,那年的秘密,你還記得嗎?一別經年,如何顛沛流離,輾轉跌宕落的今天這幅模樣。
清河鎮是公主儀仗出了瑞安城之後第一個歇腳的驛站,當地官員安排的攏沙別院臨水而建,風景雅致,遠離市區,很是幽靜。約莫四更天的樣子,眀尚天從別院一處廂房裏出來,扶著門框輕喘了許久,眉宇之間似有疲憊之色。
“明義?”
一條黑色的身影從房上落下,悄無聲息。落地便俯身一揖侍立。
“我要去扶陵一趟,她明日便會醒轉,你們可要看好了。”
“公子歇兩日再去吧,每日自損內力,壓製靈術,已經大傷元氣。這一路舟車勞頓,恐……”明義有些著急,隨伴公子多年,頭一次見工資為一個外人如此損傷本元,還不好生調養,舍命奔波。
“你的話著實多了些!”眀尚天淡淡的打斷道。
“那公子多帶些人去吧?”
“帶多少人也沒用,那地方,有幾個人能進的去呢?”聲音極低,既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誰聽。
“華年?怎麼還不醒?眀尚天不是說今日便能醒轉嗎?”耳畔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聽著有些熟悉,卻說不上來是誰?眀尚天是誰?說我能醒就能醒?難道是神醫?
這幾日也真是奇怪,一會兒夢見自己渾身長出黑毛,變成了老鼠,整日鑽地洞不說,還被蛆蟲啃腳趾頭。又忽而夢見自己發瘋一樣的咬斷了人的喉嚨,嘴唇貼在溫熱柔軟的皮膚上,大口大口的吸血。但還是覺得四肢無力,暈頭轉向。身子忽而熱如火烤,忽而冷若冰封。最舒服的時候還是感覺有人托著自己後心,隻片刻便感覺周身經脈皆通,氣血運行一周後再一滯,便能安睡許久。
“華年?你再不醒來,我可就動手了!”一個粗魯的男生響起,聲如洪鍾,當真吵的很。這人是誰?敢威脅我?看我不……
“看我不……弄死你!”華年悠悠醒來,嘴裏還憤恨的嘀咕著。
“你醒了?華年,你終於醒了。”
眼前的女子,年紀輕輕卻一臉的疲憊之色,自己是睡了很久嗎?至於也因為我醒來就激動地掉淚嗎?哎呀,我們很熟嗎?最煩女孩子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