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必須呆在馬車上?”
“你腦子不是還沒好嘛!”
“為什麼師父和師姐不跟我講話?”
“她們老了!”
“為什麼你跟我講話這麼多?”
“是你問得……不是啦!我們關係親嘛!”
一路費了這麼多口舌,竟然得到的全是無用信息。腦子不好跟騎馬有因果關係嗎?你確定貓女那麼傲人的身姿、那麼勾人的臉蛋兒可以算老嗎?好想知道我們是如何親近的,連我愛吃什麼都不曉得。
馬車顛簸得有些厲害,車窗也偶有樹枝掃過。掀簾去看時,隻見奇花異草,古木參天,山嵐浮動,縹緲氤氳。
“哇……你看那隻蝴蝶、還有那朵花、還有還有,那棵樹。我都沒見過耶!”華年一副傻了吧唧,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一路大呼小叫著。
“這是迷迭穀,已經是扶陵的地界了。”銀鈴對華年這幅傻樣很是滿意,主動介紹道。
華年眼波一轉,眼巴巴的渴求道:“我想下車,我想下車!這兒好好玩。”
銀鈴陪著這傻貨坐車坐了一日,骨頭都被顛鬆了。也想下車走走,卻怕華年逃了。到手的蜂祭逃了,這罪責自己可擔不起。正危難之際,隻聽另一側窗外傳來師父的吩咐:“你們下車走走吧!”
“好耶!”華年邊歡呼著,邊搶著跳下了車。隻在車馬附近溜達,也不走遠,好奇卻又膽怯,新鮮卻又收斂,傻妞樣裝的十足。
王門主不著痕跡的輕輕歎了一口氣,這一輩的蜂祭著實不中用,傻裏傻氣不說也忒瘦了,連她娘親一半都不如,真為下一批蜂漿的質量擔憂啊。
“這些蚊蟲怎麼不咬我?”
“也不咬我!”
“我們什麼時候才到啊?”
“快了!”
“我到了住哪兒?”
“自有安排!”
華年一路歡歌勁舞,繼續發動“狂問”技能。因沒有涉及什麼緊要問題,隨行幾人也都聽的很不走心。
華年的嘴都要咧到耳根子的賣命傻笑,眼皮低垂,掩住越發深沉嚴肅的眸光。作為同門子弟,竟然沒有自己的專屬臥房,即使出了個遠門,都要回來再另作安排?嗬嗬,當真同門情深啊!
草木茂盛,霧嵐嫋嫋,根本沒有路可言。華年也不多問,聚精會神的隨著車馬七拐八拐趕路,暗自記下路線。在迷宮一樣的山穀裏行了將近半日,好容易出來了。眼前的景象瞬間讓華年覺得前麵的山穀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數百戶民居聚集在眼前,清一色的黑色實木屋舍,一般高,一般大,排列的錯綜複雜,每間屋舍簷上都掛了一個紅燈籠,一眼望去,紅黑交織,影影幢幢,如同鬼村。四麵環山,不見天日,陰風徐徐,壓抑瘮人。
華年已經心如死灰的閉著眼走了,這路線真的太遭腦子了。走了約莫半個時辰,銀鈴停住了腳步,貓女和王門主已經在某個拐角處不知所蹤。
“來吧!可以休息了!”銀鈴引著華年進了麵前的房舍。
屋內陳設簡單的令人發指,隻有兩張刷了黑漆,看不出材質的床榻,床尾兩疊換洗衣服。
華年踢踢踏踏的一頭紮在了床上,滿足的哼了幾聲假意睡去。
“你不換衣服?”銀鈴試探的問道。
“唔……不髒。”之前把自己裏外檢查了個遍,隻發現腰帶裏一把軟劍,還可防身。換了它們的行頭,那才叫真正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在沒搞清楚處境之前,絕不能不設防。
“我要去吃飯了,要給你帶嗎?”銀鈴將華年身上衣飾一寸一寸打量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隻好以美食相誘。
“唔……”
“好吧!你可不要亂跑哦!”銀鈴有些不放心,卻對睡得如爛泥一般的華年也無法,隻得作罷,徐徐步出門去交差了。
華年背對著門,身形不動,眸光清明。不讓我亂跑嗎?看來是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咯!俗話講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屏息靜聽確認房內已經無人後,華年一個鯉魚打挺,翻身坐起,躡手躡腳出了房間。當然,出了門也是瞎逛,腳下是路,卻不知通向哪?卻不知有沒有轉回原地?卻不知是不是黃泉路?
行走在街道上,無論是羊腸小巷,還是陽關大道,兩側屋舍俱都黑沉沉的,沒有人煙。簷上的紅燈籠如惡鬼的獨眼,在風中晃啊晃,眨啊眨。華年錯搓胳膊,滲出一層雞皮疙瘩。屋舍表麵,梁上頂板,屋內床榻,皆用黑漆粉飾,除了想造出迷宮群,恐怕還有別的用途。正暗自琢磨,忽聽得眼前房舍後有私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