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陰村(1 / 2)

一室的陰蜂似是感受到了華年的憤怒,即使本應該沉睡的月份也紛紛蘇醒,煽動翅膀,亮出毒刺,躍躍欲試,一時之間,嗡嗡聲齊鳴。

華年注意到這些嗜血毒蜂的變化,又是憤恨,又是無奈。作為殘食娘親血肉的罪魁禍首,卻在此刻,為自己所用,並成為自己唯一可以逃出去的希望,想想都諷刺。一抹苦笑漾在唇角,不得不調息靜修,暫且平複下這些陰蜂,現在還不是讓他們知道陰蜂倒戈的時候。

扶陵另一處的練功室裏,帳幔重重,浮塵飄飄。牢籠中眀尚天緊皺眉頭,將骨裂的右腿一點點校正,放平,每動彈一分,都疼痛萬分。額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眸光黯淡沉鬱,掩藏了淩厲,等待著時機。

迷迭穀中的瘴氣常年不散,成了扶陵國最好的屏障,兩個灰色的身影隱伏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古樹上。常年服食陰蜂蜂漿,瘴氣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稀鬆平常的擺設,難熬的是這密林中潮濕悶熱的氣候,憋悶的很。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聊天邊放哨,消磨時間。

“聽說新的蜂祭抓回來了。咱們什麼時候能喝上新鮮的蜂漿啊?那些陳年的蜜,總有股子黴味兒。”灰衣甲咂巴著嘴抱怨著,以司善門門人血肉之軀釀成的蜂漿不好喝了。

“那得看陰蜂什麼時候醒啊!蜂祭是投進去了,什麼時候祭,就看陰蜂的了。”灰衣乙洋洋得意的解釋著,作為比灰衣甲早入司修門半年的師兄,在這些常識問題上還是略帶點優勢的。

“是這樣啊!我說呢,蜂祭帶回來這些時候,也該出新蜂漿了。”灰衣甲很好死配合的做崇拜狀。

“有的喝就不錯了,還挑。等……”灰衣乙後半句話還在嗓子裏沒出來,便一頭栽下了古樹,眼睛大睜,猶自驚疑不定。攤在地上的屍體背上,赫然一把匕首正中後心。

“啊……誰?你是誰?出來,我看見你……”灰衣甲眼看這正和自己談笑風生的同伴命喪黃泉,頃刻著了慌,戰戰兢兢恐嚇著,一句囫圇話還沒說全,隻覺一把冰冷的匕首貼上自己的喉管,直嚇得脖頸上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我也看見你了!”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猶如來自地獄的呼喚,恐怖冷血。

“饒命,饒命,你……好漢需要我做什麼,我,我一定配合!”灰衣甲哆哆嗦嗦的求饒,又不敢聲音太大,又不敢哆嗦的太厲害,因為動作稍微一大,喉管前的匕首都能摩擦到肌膚,若即若離,簡直是要命。

“蜂祭,在哪?”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冰冷狠絕亦如那冷冽匕首。

“在,在,在蜂室。”話音一落,隻聽“哧”一聲,匕首劃過皮肉的聲音,瘮的人牙根發麻。 “砰”的一聲,灰衣甲已經疊在了灰衣乙的屍體上,共赴黃泉。

“陰蜂還未蘇醒,華年還活著。”蹤影輕飄飄的跳下古樹,彙報道。眉宇間的憂色更深了幾分。

西琰略一思索,吩咐道:“趙恒,你領那五人去淋焦油,黃秋菊,你領那五人緊跟其後,放火。其餘人趁亂尋蜂室,救少主。”口氣冷靜,不怒自威。

大家各自領命去了,神秘難測,危機重重的迷迭穀在這些人腳下,匍匐著。

扶陵西麵的校練場是司修門門人日常練武的場地,還不到晌午,大家還沒散,東風徐徐,吹麵不寒。

“咦?怎麼有一股子燒柴火的焦味?”銀鈴正與同門師妹憐兒比劃功夫,輕嗅了一下空氣,手上動作便慢了下來。

“師姐是不想教憐兒功夫嗎?怎拿這些沒頭沒腦的話搪塞我。”說著竟委屈的要落下淚來。

銀鈴忙安慰著,解釋道:“瞧這風向,我怕陰村那邊出事。你竟歪想些什麼呢!”

憐兒抽抽嗒嗒的應道:“陰村怎麼會出事兒?沒人能平安穿過迷迭穀到達陰村的。而且陰村屋舍皆用防火的陰漆粉刷,怎會被燒著。師姐多慮了!”

銀鈴眉頭緊蹙,望著東麵良久,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囑咐了幾句,便翻上高地去探看。

一看之下,大驚失色。扶陵門人耗資巨大,引以為傲的陰村迷宮鎮全被點著了,熊熊烈火綿延數十公裏,撲麵的熱浪滾滾,焦油味與陰漆味混合,熏得人頭腦發暈。

火光裏,數百條蒙麵的身影四散開來,有的去了陰曹殿,有的去了半壁天,有的深挖陰村的地陷機關,有的去了門主的練功房。熟門熟路,有條不紊,仿佛是對扶陵地形很是熟悉的人一手操作一般。

不容多想,銀鈴回身命令道:“扶陵門人聽令,有敵入侵,速去攔截。”用了內力的聲音,清越悠遠。

場內門人皆是些剛入門的小徒,剛接受過扶陵五門的洗腦,認為扶陵機關重重、堅不可摧。冷不防聽到這樣的消息,都有些不敢相信。看師姐那嚴肅的表情,又不像是唬人的。隻得嘰嘰喳喳,拖泥帶水的去選兵器,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