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軍心(1 / 2)

馬九看著他笑意淺淺的臉,卻怎麼也輕鬆不起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直到碰到了後麵站成行列的士兵的腳尖,才感覺到一絲踏實。畢竟,他是代表全部虎威營的將士上去找茬的。

明尚天見他默不作聲,隻是不住的後退,不禁皺了皺眉,不再理會他,抬首看向震驚一片的將士,清冷的聲音道:“誰還對我督戰有意見,站出來!等到戰事吃緊再違逆號令,下場就不會如此輕鬆了!”

護衛營的將士俱偷眼瞄向還沒爬起來的馬九,方才一刹那,感覺他隻是輕舒廣袖,卻把馬九傷的至今都沒起身。而這隻不過是他嘴裏的。輕鬆的下場。想到這,眾人臉上的神情皆是一凜,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再喘。

明尚天淡淡的掃了一遍眾人的神情,默了片刻,才重新上了訓話台。

也就在他轉身登台的瞬間,下麵的將士很是默契的整好了隊形,像無數次跟隨周立威出征前一樣井然有序,甚至更添了幾分恭敬。

趙寶剛提起袖子,擦了擦剛才那一幕驚出的冷汗,在明尚天與自己目光對上的片刻時間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道這幹侄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若不是自己對他的功夫有數,早就出手相救了,也沒有他表現的機會了。

“朝代曆久,難免積弊五花八門。地域遼闊,自有叛賊蠢蠢欲動。吾輩生逢多事之秋,理當保家衛國,護主平叛。今有盧元慶占據濱州為害一方,張友鄰、於越分別在臨康、曲梁為非作歹。爾等國家棟梁,豈容這等跳梁小醜在野作亂?僅此一戰,定當剿滅叛賊,還我河山!!”明尚天越說越聲調越高,嘹亮的聲音在校場上空回旋飄蕩。

聲音中的堅定,還有飽滿的感染力讓聽過無數遍誓詞,也說過無數遍誓詞的周立威也難再麻木,隱隱覺得血脈噴張,陡然心生的愛國激情差點讓自己忘了,這江山已經不再是姓陳了!

與他一樣備受感染的,還有下麵的成千上萬的將士。足可撼動山河的回應聲響徹天際,猶如盤古開天地、共工撞不周。

“剿滅叛賊,還我河山……剿滅叛賊,還我河山……”

明尚天聽著台下山呼海嘯般的響應聲,心中也是一震。幼年被送去異國他鄉過著戰戰兢兢的質子生活,孤身一人,苟且存活。直到趙寶剛暗中扶持,擺脫了隨時都會有危險的身份,逃離了束縛轄製。

才暫且緩了一口氣,自由的氣息還沒有享受片刻,便是麵臨決定此生命運的沉重選擇。要麼是安於平庸、忘卻仇恨的躲在趙寶剛的羽翼下,太平一世。要麼是隱姓埋名、從零做起的隱於馮誌的眼皮子底下,艱難經營。

這無異於是在選擇天堂還是地獄,背負著殺母之仇,奪位之恨的人,豈敢沉迷享樂?於是一個人墮入扶陵,練武成魔。於是一個人小心摸索,收攏人心。於是一個人細心籌謀,積累資本。於是一個人柳暗花明,擁此尊位。

現在鐵馬兵戈,收拾山河,再也不是自己一個人。有這千軍萬馬,有這驍勇良將,還有她!

三聲炮響,誓師禮成,大軍開拔!

一早便聽到風聲,說是新登位的攝政王親自督戰,要率上萬精兵,剿滅叛賊。街上人頭攢動,街兩旁的茶樓飯館二層也塞滿了人,都翹首以盼,想要看一眼攝政王的尊容。

關於他的傳說如煙花般在小小的瑞安城爆破,一股腦兒的湧向大街小巷,茶餘飯後。不過一日,殺丞相,囚太師。不過幾日,率千軍,赴戰場。有人說他陰晴不定,反複無常。有人說他雷厲風行,鐵腕手段。有人說他暴力狠毒,不通情理。也有人說他運籌帷幄,帝王氣象。總之,越傳越火,越傳越神。

喜歡湊熱鬧的群眾,哪肯放過這樣的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能一睹真顏,看看他有怎樣的三頭六臂,令人傳揚到如此地步。

當明尚天的身影出現在街道盡頭時,原本喧鬧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明明好幾百人的街市,猶如死城,不聞一聲。

明尚天仍舊穿著暗黃色的錦袍,金絲暗紋浮動生輝,精致廣袖輕翻閑適。薄薄唇形,冷峻有威。深邃眸光,不辨喜怒。一眼望去,隻覺四魔非魔的戾氣,似仙非仙的清氣融於此身,當真是世間罕有。

不知是誰開始忍不住竊竊私語,而後波及全民,如炸了鍋一般呐喊送行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馬上人隻是穿著暗黃色的衣袍,竟比明黃色的龍袍更顯尊貴。他並沒有和藹親民的與群眾溝通,卻更想讓人信任。這便是時間絕品吧!這便是帝王氣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