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馬崗地勢高聳,開闊平坦。明尚天率領的軍隊已經疾行了兩日,決定在這兒休整一夜。士兵們很是訓練有素,休整的消息一下達,卻沒有半分懶怠四散的意思。仍舊目光灼灼的集成方陣,等著副官安排任務。
已是黃昏時分,明尚天信馬由韁在營地周圍漫步,明忠直追過來,稟報道:“明義傳回消息了,康王確實夜夜笙歌,風流成性。”
明尚天看了他一眼,眯了眯眼,“他可看得分明?”
明忠一愣,默了片刻才道:“名義說的是姬妾成群、閉門不出確有此事。既然整日在府中,有搜尋了那麼多絕色美人,不是尋歡作樂,還會幹什麼?故此老奴才這樣揣測,不知攝政王有什麼顧慮?”
明尚天眸光微閃,神情晦暗難測,“眼見都不一定為實,更何況隻是看了些表象?”
明忠垂了首,沉思了半晌,疑惑的嘟囔道:“整日守這些風華正茂,絕色無雙的美女,還能幹什麼?”頓了頓,才試探的問道:“您是不是多慮了?”
明尚天斜了他一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眸光一亮,“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風華正茂?絕色無雙?”
明忠遲鈍地點點頭,一臉茫然的望著他。
明尚天沉吟了片刻,問道:“那些美女都是他從各地搜羅來的?大多是什麼樣的出身,你可探知了?”
明忠不明其意,據實報告,“明義見看不出什麼可疑的端倪來,又難以混進內宅,便大致搜羅了一些姬妾的資料。有些是孤兒棄女,自小便被康王收養,也有的是各地歌舞坊的頭牌被他一擲千金贖回去的。”
明尚天臉色緩和了幾分,唇角勾起一抹明朗的笑,“那便是了!”
風華正茂也就意味著年紀輕輕,但是康王風流的性情流傳在外已經多年,若不是年年換新人,何以保證姬妾的芳華。對於他數量龐大的紅顏隊伍,更替下來的年老色衰之輩,也絕對會成為轟動一時的焦點。
百姓傳播謠言的速度和力度,不容小覷。何以這麼多年過去了,隻聞他浪蕩公子的名聲,數量龐大的姬妾才貌。卻並沒有關於他對於年老者的處置方式的傳言?一個好色成癡的人,絕少是個長情的人。
能夠解釋這些疑問的唯一答案便是,這些姬妾自幼便被收養,直至今日正當妙齡!更有趣的是,如果他果真好色,眼光怎麼能毒辣到僅看幼兒的童顏,就能斷定她十幾年後驚豔?
明忠看他麵帶喜色,懸著的心也放鬆了一下,“攝政王可是想明白了什麼事?可還有什麼任務要指派給老奴的?”
明尚天遙望天際快要垂落的夕陽,臉龐也映上了暖黃色的光,“確實想明白了一些事!”頓了片刻,才淡淡的吩咐道:“讓名義回來吧!現在隻需要真刀真槍,引蛇出洞了!”
明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卻仍舊恭敬的領命,去了。
千裏之外的瑞安城外,城門已經緩緩關合。阿紫牽了一匹騾子,慢慢行走在空無一人的官道上。道路兩側是林木重重,並無意思風的日暮,林木靜謐。
隻見他凝神行了一段,止了腳步,朗聲道:“出來吧!沒有人跟著我!”
林葉微動,湖藍色的身影竄了出來,給這燥熱的黃昏添了一份清涼之感。碧水淺淺笑著,“王爺這麼快就能脫身了?”
每次跟隨康王出行,需要自己隱身相伴的時候,他都能絲毫不差的辨別出自己的呼吸。每次被他喚出的那一刻,都能感覺到自己對於他而言的重要性。
康王有些不適應自己仍在恢複階段的嗓音,略微有些啞,不怎麼好聽,“你可探知到華年的去向了?”
碧水一愣,神思有些恍惚,無數次的剛被幸福包圍就被冷水潑醒,讓自己已經能一心二用了。心下為自己自怨自艾,嘴上卻準確無誤的報告,“緊隨明尚天的隊伍去了!但是隻是遠遠跟著,並不會和!”
康王倏地一笑,俊美非常,“正合我意!”
碧水癡癡地望著他的眸子,亮若繁星,似乎看到了莫大的希望。而這希望卻與自己無關,她多麼希望自己不是平凡如其他姐妹一般的幌子,希望自己名副其實成為他的人,即便是最最卑微的丫鬟也是好的,至少於他而言,她是特別的。
康王眸光微動,像是忘記了她的存在一般,跨上騾子,就要揚鞭而去。
碧水從沒見他如此心急,竟忘記了安排自己的行蹤。不由得緊蹙了眉,“王爺要去哪兒?等等碧水啊!”
邊說邊招呼出密林裏的馬,跨馬去追。
康王這才注意到她,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有些惶然。沉吟了片刻,道:“你還是不要被發現為好,免得華年疑心。”話音未落,馬鞭已經落下,騾子長嘶一聲,飛也似的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