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天有微微細亮。劉半山手執楊柳枝一聲喝喚:“上路了!”隨即將楊柳枝往下一摔,那僵屍便雙腳並排,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去。
劉半山在其身後五米開外,手執楊柳枝不斷地左右一摔,就象是在趕一個牲口似的,不讓其偏離前進的方向。
李秋月跟在劉半山身後,滿臉淚痕,不斷啜泣,她手拿一塊手帕不停地擦拭眼淚。李秋月傷心的不僅是死了丈夫,而且家中還有七十多歲的婆婆和一個不足五歲的男孩,以後的日子怎能以續。
那僵屍突然往後轉身,雙目緊閉,徐徐走來。這時李秋月一陣驚愕,不知如何是好,趕忙跪在地上大聲喊叫:“張富貴啊,你安心去吧,家中自有我來照料!”
劉半山也猛地一愣,左手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一麵鏡子,向僵屍一照,右手執著楊柳枝猛地一摔:“惡鬼且莫轉身,回走沒有轉世之機,永世為鬼。”說著又連摔了幾下手中的楊柳枝,“啪啪”作響,那僵屍便又乖乖轉身向前。
這時,劉半山又點燃幾張紙錢,口裏念念有詞,又猛摔了幾下楊柳枝,驚出一身冷汗。
古時有雲,趕屍途中,如遇此種情形,無非幾種情況:要麼死者冤魂未散,蒙冤而死想要與人訴說;要麼是放心不下身後之事,告示人們予以重視;要麼就是遇到惡鬼擋道,敲詐勒索。
此種情形如不及時製止,恐會傷其活人,成為替死鬼。劉半山深知此道,巫術深厚,處理起來技術嫻熟,要不然也早就命喪黃泉了。
李秋月也起身跟著繼續前行,更加傷心起來。自己年紀尚輕,三十出頭,夫君不舍離去,自己何嚐不苦。可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豈能自己掌控。自己以後的日子怎麼過下去,也尚未知曉,啜泣更加厲害。
僵屍又緩慢向前一蹦一跳,速度稍微遲緩,不象起初那樣,象是上了發條似的,速度較快,現在慢了下來,象是沒油的車輛。
恰好,夜空一顆流星拽著一條長長的星尾一劃而過,瞬間照得樹林一片光亮。那僵屍正欲抬頭張望,光亮瞬即消失。
劉半山從袋裏掏出一把黑碎紙片往空中一撒,大喊一聲:“黑障遮體!”又揚起手中的楊柳枝猛摔兩下,那僵屍又低下頭繼續前行。
他又從袋裏拿出一塊黑頭巾遞給李秋月,令其紮在頭上,又要其在後撒放紙錢,一路默默跟著,不能言語,以免僵屍心神不定,有所牽掛,借屍還魂。
若是僵屍不能按時趕到墓穴,早了晚了都是不行。那亡靈就會被下到煉獄受盡百般煎熬,永不超生投胎做人。那後代也無出頭之日,世世代代受苦受難,貧困萬分。
僅是這樣也無大礙,後世還可經過自己努力改變命運,要是詐屍起惡,那不僅劉半山與李秋月的性命難保,人間也會禍亂四起,不得安生。
劉半山心裏盤算,還有些許時間,路途尚不太遠,僵屍會能及時趕到墓穴,就怕途中再起異象阻礙,延耽時間。於是警惕萬分,他又揚起手中楊柳枝,不停地摔打,發出“啪啪”之聲,極力催趕,不敢怠慢。
突然,樹林裏“嗖嗖”作響,從遠而近。劉半山立即警覺起來,隻見一隻灰免奔竄而來。眼看就要衝撞僵屍,劉半山立即竄前幾步,揚起楊柳枝猛地打去,灰免應聲趴下,伸蹬四肢,一會沒了動靜。
李秋月嚇得一把抱住劉半山,臉緊緊地貼在他的後背,驚魂未定。
劉半山一腳踢開灰免,灰免隨即變成一條枯樹枝,枝叉斷折,滴出血來。他隨即撒出一些黑碎紙片,口裏又是念念有詞,一串咒語,鎮定怪異。
劉半山身上不由汗水淋漓,他摸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又揚起手中的楊柳枝,繼續驅趕僵屍前行,氣定神韻。他吩咐李秋月鬆開雙手,緊隨其後,不可胡亂出聲,無論情形如何驚悚。
李秋月驚恐萬分,後悔當初跟來,可不來又萬萬不行。因為趕屍的儀式不可無她,否則僵屍的魂靈不得安息,拒絕前行,那她也會被僵屍亡靈附體,難以活命。萬般無奈之下,李秋月也隻能聽從古訓,順應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