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雨雪交加的天氣,比起大餘渡來說,昌平府冬天的雨更多,空氣也更陰濕一些。
王三秋站在簷下看著蒙蒙雨發愁,這樣的天氣要送橘子罐頭出雲嶺,有些難度,也不知道沿途的石子路鋪上沒有,等喬九回來再問問。
還有王大財動身出發了沒有?半月前就催他過來,非說家裏走不開,也不知道一個老頭子哪裏有那麼多事?
王三秋唉聲歎氣的埋怨著,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翠英忍住笑輕聲道:“小姐,姑爺早上才給你說過,老太爺明天下午就到。現在隻怕已經在半道上了,有馬車坐著,老太爺不會受凍。倒是你在這風口上站了好半天,要是被表少爺看見,又要告狀的。”
王三秋一怔,忙四下張望,口中喃喃道:“那個小兔崽子今天沒進學堂?”
翠英扶著她轉身回屋:“今天是學堂休沐日,表少爺當然在家。”
“唉!你說怎麼學堂也休沐,天天將人關在裏麵才好,免得放這個多嘴的東西出來。”
翠英抿嘴偷笑。
也不知道喬九使了什麼法,讓秦文跟他一條心共同監管起王三秋來。
對這個表弟,喬九頗為喜歡。
他也不止一次說過,秦文刻苦上進,以後是能考上功名的。
剛到府學時,秦文課程的確跟不上,很多東西都沒有聽過,甚至大哭一場。
喬九不含糊,立刻請了夫子單獨給秦文可開小課。
秦文也是努力,天天上完學堂,回來還要補課,累得一張圓臉,迅速脫去嬰兒肥。
他的辛苦沒有白費,很快也就趕上同班的其他人。
每次王三秋見他背書累得小臉煞白時,都會讓廚房遁些補品過來,也要抱怨幾句,說喬九將他逼得太緊。
每每此時,秦文都會大義凜然的說:“表姐夫的功夫了得,也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得來的。我且會因為背幾本書就怕苦怕累。表姐,你別來誤我前程。”
把王三秋氣得半死,隻說秦文胳膊肘往外拐,這些補品還不如喂狗。
可到考試時,看著秦文拿回被畫過圈了的文章,王三秋又喜滋滋的炫耀一番:不愧是我王三秋的表弟。
口中正念著多嘴的小兔崽子,秦文就頂著雨絲跑過來了。
剛剛過十三歲的少年,這大半年吃得又好,身高已經猛竄一節,嘴邊都有些細細絨毛了。
“表姐,你又在外麵吹風,我都看見了!”還沒有到簷下,秦文就高聲喊著。
“你這小孩,又說什麼胡話,我剛剛明明就在屋裏,哪裏都沒去。”王三秋指著他嗔怒。
秦文嗬嗬笑著,在簷邊石階上踏去腳上的泥水,這才進屋來:“我都看見了,等姐夫回來,我就要跟他說。”
王三秋又氣又好笑,說了又怎樣,喬九又不能打罵自己,無非是埋怨幾句。
“秦文,今天的功課做完了?”王三秋知道讀書上學的孩子最怕這一句。
“做完了,所以才有空過來看看你有沒有老實。”秦文一屁股坐到暖籠邊,撿起食盒裏的蜜餞丟進嘴裏。
王三秋自己算來已經懷孕快八個月了,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盆,家裏隨時都有人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