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澳竹想起從前那些莫須有的誤會還有齊文帝曾經的猜忌,冷笑道:“你以前不是最怕我聽這些了麼?”

齊文帝瞅著自家小竹子翻舊賬的勢頭,慫噠噠笑答:“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日後你若想知道什麼,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

言言無不盡。”

孫澳竹也不矯情,率性落座,楚墨池又公正公平地評價了薑望一番,最後道:“作為帝王,薑望的確合格了,其他的,臣就不多

加評價了。”

楚墨池話音落下,整個房間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現在的薑望的確有才華和能力支撐大齊,但是秉性卻讓人一言難盡。

真的能將大齊交給他嗎?

若不交給他,又能交給誰呢?

準備旁聽不發表任何意見的孫澳竹忍不住了,開口道:“我認為不可取,君王之本並非能力,而是德行,薑望可以為了得到楚寒

煙而殺死‘楚寒煙’,抹去楚寒煙對這個國家、百姓和蒼生的貢獻,抹去楚寒煙過去對他的教導和支持,那麼將來呢?將來如果薑

望有了別的**,又怎麼辦呢?要知道,人的**是無窮無盡的,不懂得約束自己的人權力越大,給百姓和世人帶來的影響也

越大。薑望有才華無可否認,但是也漸漸失去了本心。”

齊文帝詫異地看著這侃侃而談、眸中有光的女子,好似此時的她才是她真正的模樣般。

耀眼、奪目又自信。

“夫人說的對。”齊文帝頷首道,“是我太急切了,甚至忘記了最根本的事情。”

當齊文帝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之時,他迫不及待想要歇下身上的重擔,想要去尋找孫澳竹,想要告訴她他真正的心情,卻不

知不覺犯了從前的錯誤。

從前的他被政務和天下遮蔽了眼睛,忘記了她,而現在的他又被她遮蔽了眼睛,忘記了天下。

這麼一想,他還真不是一位合格的帝王啊。

齊文帝緩緩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道:“去聯係鳳無眠,準備迎接朕回歸。”

孫澳竹點點頭,莞爾一笑道:“既然你已經決定要回宮了,那麼我也該離開了。”

齊文帝想要挽留,可又想起她的話,硬是壓下了心中的不舍,輕聲的、禮貌的道:“能等一等麼?別這麼著急走,好嗎?起碼等

我身體恢複了,可好?我想親自送你一程。”也好知道你的去處,你的消息。

若再分別,此去山高路遠,他們二人是否還能再重逢誰都無法預測。

齊文帝不會再好像從前那般,為了自己強行留下她,他隻是想讓兩人相處的時間長一些,再長一些……

孫澳竹望著男人哀哀的眸光,心中莫名酸脹,夾雜著點點的刺痛。

到底是她愛了大半輩子的男人,又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呢?

尤其是男人這般無助的神情。

“可以,等你身體徹底康複了,我再走。”

齊文帝忐忑不安的臉上迸射出欣喜,他溫雅一笑,真誠道:“謝謝。”

謝謝。

孫澳竹的心不爭氣地顫了顫,最終化成了一聲苦笑和歎息:“你們繼續聊,我去看看藥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