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嫣若扶了下鳳冠,掀開鳳冠前垂落的珠子,睨了一眼殿外,那亮白的閃電劃過蒼穹,是觸目驚心的。
雖然,以前會害怕,現在,卻是不會了。
“不用了。”
吩咐出這一句,眼下,她要做的,隻是在若凰宮香湯沐浴,換下繁瑣的禮服,著輕便的喜服後,等時辰到,由這兒,往宴飲的朝華殿去。
瞧了眼更漏,卻是快到宴飲的時辰了.
也在這時,忽然,聽到殿外傳來細碎的步子,接著,是陪同她進宮的老嬤嬤進得殿來,甫進殿,那老嬤嬤就摒退四下的宮女,隻留下流水,才湊近她:
“皇後娘娘,皇上去了冷宮!”
這一語,稟得極輕,卻讓她的指尖輕輕地顫了下,沒有說任何話,隻是眉尖稍稍揚起,那老嬤嬤自然看的懂她的神情:
“娘娘是現在往宴飲殿去,還是等皇上先過去了,再去?”
“現在就去罷。”汝嫣若仿似漫不經心地說出這句話。
“娘娘,那冷宮裏住的果然是妖精呢,您瞧,皇上和您大喜的日子,明明該在乾曌宮更衣後就往朝華殿去,卻趁著這空子,過去瞧她,天知道,又使了什麼法子。”
“流水,這些話,在宮裏,是說得嗎?”汝嫣若顰了眉心,斥出這一句。
有些話在這宮裏是說不得的,有些事卻是這宮裏哪怕心裏不舒服,卻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隻是,偏在這時,發生了這些許事,對於她來說,怎可能做到不計較呢?
她知道,父親對她的心思,也知道,這是她作為太師女兒的使命。
可,眼見著,西陵夙對她的情意,或許不過是基於父親份上,不得不演繹出來的神情吧。
這樣的日子,真是她要的嗎?
在流水低聲賠罪聲中,她緩緩起身,朝殿外行去:
“時辰差不多了,起駕朝華殿。”
打雷的天氣,她最不喜歡出去,可現在,卻不得不上鳳輦,朝今晚的宴飲朝華殿行去。
那裏,不僅有文武百官,還有各國使節,也包括後宮的諸妃。
當然,後宮的諸妃,並不會包括玲瓏。
現在的玲瓏,隻縮在黑漆漆的一處地方,雙手緊緊地蜷縮起,縱然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中,她卻仍能覺到,那手上的鮮血,也能覺到,這些鮮血黏膩的纏繞在指尖,好像一張無形的網,束縛住她的所有,而她在網中苦苦掙紮,卻掙不脫。
其實,她不想殺人的,一點都不想。
可,好像被人催眠了一樣,將自己的貼身宮女打昏,翻出了宮牆。
蘭陵宮是被尚宮局以疫病之說封了起來,除了宮門外守了兩名禁軍外,連伺候的宮人都僅剩下兩名。
於是,輕而易舉地,她便能翻出宮牆去。
當然,誰會想到,在這樣大喜的日子,她會逃離呢?
而她,彼時的動作,全然不受自個的控製,她的思維意識,也僅到翻出宮牆後的一瞬。
等恢複過來時,僅看到,手上沾滿鮮血地站一處破落的殿宇,跟前的地上,是一名撲俯倒在敗落殿宇內的女子。
瞧著那女子身上著的棉裙,她幾乎就要以為是奕茗。
但,翻過女子的臉,卻不是奕茗,竟是千湄。
那一瞬間,她是害怕的,她仿似聽到,遠遠地,有步子走來的聲音,她害怕極了,但,這殿內,能藏身的地方實在是太少了,所以,想都沒想,她就縮進了那方床榻下。
緊跟著,再怎樣害怕,外麵的動靜,恰都是聽進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