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並非空口無憑,彼時,她逃出錦宮,憑借的,就是奕翾的宮牌。
是的,這宮牌是她準備逃離時,費了些許心力,才從奕翾那偷來的。
源於,整座錦宮上下,隻有奕翾有父皇的特令,不僅能自由進出錦宮,還能去往京郊的校場。
值得慶幸的是,這枚宮牌沒有因彼時她的私逃出宮,被父皇明令取締。
隻這,這背後隱隱透露出的什麼,終究,還是被她忽略了。
甚至,忽略了,不知何時,那名老兵已悄然不見。
當她強行用公主的名號,命冀州打開城門,讓她入城,接下來發生的變故,是她始料未及的。
就在打開城門的刹那,突然,後麵殺來一隊坤國的士兵。
這變化發生得是那樣的快,她在士兵圍湧來的塵土飛揚中,瞧到他猶如天神一樣的出現。
他的目光停駐在她的臉上,是震驚的,可彼時的她,卻沒有瞧到。
因為,她很快被橫次裏穿來的一名騎在馬上的將士攔腰抱了過去。
側騎在那匹馬上,她才發現,劫她走的人,是錦國的大將軍,從大將軍的口中,她方知道,錦國在這一日,根本沒有俘獲西陵夙。
也就是說,西陵夙根本沒有被俘獲。
可,剛剛,西陵夙卻是率兵出現在了城門口。
那麼——顯然是借著她叫開城門,施行的一場謀算。
畢竟,冀州的城門是用吊橋放下的,要收遠遠沒那麼快。
隻在方才的一刹那,她終成了罪人!
而為了護全她,大將軍沒有殺回城內統帥三軍,隻是帶著一支精兵,護送她一路回了京城。
也在那一日,坤國由守變成了攻。
從冀州開始,一路直搗京城。
這樣的形式逆轉,哪怕彼時她再任性,再不知天高地厚,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因著她的緣故,觴國才會坐視不理,眼睜睜地看著坤國士氣如虹,一路攻到京城。
是她的錯。
於是,在攻進京城的那一日,她能做的,是代父皇受去這場錯。
在破城那日,父皇恰好並不在宮內,太子及其他皇室子女在驚聞破城的訊息時,也沒有選擇逃離,竟是抱了共存亡的信念。
可她卻是想為他們換來生的,隻是彼時,始終是她一人的設想罷了。
縱然,她學藝不精,還是易了容,換上父皇的玄色龍袍,求大將軍賜給她一小隊士兵,往那莫高窟佯作逃離,以此吸引大部分的坤兵。
果然,坤兵是上了當。
果然,最終親手將箭射入她胸膛的,是西陵夙。
當那箭射進她胸膛的刹那,終是給了她勇氣,毀去心蠱,也徹底了斷和他之間的孽緣。
當她看到,師父那青色的衫袍出現在眼前,當她聽到師父喊出‘不要’那兩字時。
最後的記憶,是她倒在師父的懷裏,說了那一句話:
“我隻想他能愛我……哪怕一次……都好……”
那隻是,彼時,她認為的事實真相。
可,現在,真正的前因後果在此時,瞬間的清明。
不過是一場謀算下的誤會。
一場因誤會導致的錯誤輪回。
“引他入冀州……火炮……”奕傲能說的話,已然是斷斷續續,“對……不起……”
可,即便斷斷續續,他卻還是撐住最後那一口氣,試圖用這斷續讓她明白這遲來的真相。
而這份斷斷續續隻讓奕茗的淚水不可遏製地湧出。
也讓站在門口的翔王,扶住門框的手,不由死死地握進門框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