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讓翔王應聲,她搶先接過這句話:
“參見淑妃娘娘。”
當然,在接話之前,按理行拜是必須的,但,卻隻是微福了下身。
坤宮的規矩,若懷有帝嗣的嬪妃,見高位時,能僅行福身禮,不必按禮叩拜。
顯然,胥淑妃對她的福身禮是不滿的,未待胥淑妃將這份不滿表現出來,她已悠悠道:
“嬪妾當日是逃出宮去不假,可當日宮闈突變,嬪妾恐殃及腹中的帝嗣,才不得不避出宮去,這一點,還請娘娘明鑒。”
這一語,誠然,她說得是滴水不漏,但,再滴水不漏,胥淑妃顯見仍是要尋那岔子:
“嗬嗬,真真是奇怪了,本宮倒不知道,宮裏的變故會殃及到兩位妹妹腹中的子嗣,一位瞞,一位逃。外人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宮裏出了什麼大變故呢。”
“皇上駕崩,難道,不是大變故嗎?”第一次,奕茗不再避讓胥淑妃的鋒芒。
“那是坤國的國殤!隻是,過了這大半月,妹妹才回來——”
沒等胥淑妃轉了語意,奕茗再次接上她的話:
“嬪妾隻想讓孩子平安地誕下,而彼時,冷宮中卻多是非。”
接出這一句話,她的目光若有似無地飄向玲瓏,若她猜得沒錯,玲瓏此時的獲罪,該正是胥淑妃利用了冷宮那次吧。
畢竟,能把玲瓏從德妃的尊位掰倒,沒有一個過硬的理由顯見不可能的。
這些,不用翔王告訴她,隻瞧見眼前,胥淑妃刻意製造出來的一幕,她便能明白。
而此刻,就算她隻為自己想一次,她不會去為玲瓏求情。
因為,這情,儼然是求不得的。也無從去求得。
此時,那兩名嬤嬤已然將白綾勒住玲瓏的頸部,這樣的時刻,玲瓏是不甘的,可再不甘又能如何?
隻隨著兩名嬤嬤朝兩個方向一同使力,玲瓏雙腳一掙,那眼睛死死地盯住她,哪怕隔著那麼遠的距離,都這般盯著她,最終,四肢無力的軟了下去。
終是一命嗚呼。
她稍回過臉,不忍繼續去瞧,隻對向胥淑妃的眸子:
“如今,聽聞淑妃娘娘代執後宮,嬪妾方有了回宮的勇氣,眼下,還請體恤嬪妾舟車勞頓趕回帝宮,略覺不適,先行告退。”這樣口是心非的話語,她同樣是能說的。
“妹妹遠道回來,是該去歇息,隻是,這帝嗣血統的純真,卻實是本宮要計較一番的,按著臨幸的記錄,皇上理該那幾日都歇在了華陽宮,而不是妹妹的冷宮,不過,本宮既然代執著宮務,自會明斷秋毫的。那就等妹妹稍作歇息,明日,皇上的棺樞正式往帝陵前,本宮親自會同前朝重臣,對此事有一個決斷。”
當日之舉,是西陵夙的一種護全,或許,也能看做是,西陵夙最後的成全。
萬一,彼時她不願舍棄她的孩子,那麼同樣,西陵夙該是會送她和孩子一起離宮的。
這孩子,是他留住她的牽念,卻也是他留給她的牽念啊。
隻是,彼時的她,終是陷進自個偏執的情緒中罷了。
但,如今,能證明這帝嗣名正言順的人,反之,為了自己,卻也能讓她的子嗣變得來路不正。
那一人,就是範挽。
那一日的發生的意外,早讓她對範挽的佯裝的懦委開始‘另眼相看’,隻是,尚沒有到相互直麵而已。
這最後的直麵時刻,不想卻來得如此之快,其實,一切的變化都很快,唯有她,因循守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