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道很大,捏得人生疼。然而她卻毫不在意,仿佛感覺不到這疼痛,瞳孔緊縮,一臉的難以置信。
“你是我的棋子。”
“棋子應該有所覺悟,別忘了,我握著顧清雅的性命。”
顧籽汐從來沒有陷入過如此境地,這般左右為難,覺得無論走哪一步都是錯。
告訴司空轅嗎?這樣司空淩也許會得到一個謀逆的罪名,也許她就能擺脫棋子身份。然而司空轅真的會放過她們嗎?誰又能保證顧家不會因為她而被滿門抄斬呢?
然而不說,隻怕她現在就會被司空轅派人拖下去斬了。但是,還是不說好。她不說,至少不會讓顧家陷入滅頂之災。她一個人的性命,又哪裏抵得上顧府上上下下幾十人口?
思及於此,顧籽汐才回過神來,恢複了平日的姿態,瞳孔也恢複了正常的大小。也是在此時,她才真正感覺到來自司空轅的壓迫。他捏著她下頜的手漸漸收緊,顧籽汐仿佛聽到了骨頭錯位的聲音。劇烈的疼痛傳來,顧籽汐不禁蹙起了眉頭。
也許是覺得這樣對一個柔弱的女子有所不妥,會貶低他帝王的身份。也許是覺得她不值得他這般動怒。總之司空轅鬆開了手,仍然是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無聲的笑道,“不說?你倒是忠誠。但即使你不說朕也知道,你就是司空淩派來的棋子,準備安插在朕身邊。”
顧籽汐不言語,這時她說什麼都是錯,索性一言不發。
“知道朕為什麼封你做美人嗎?”司空轅說著,坐到了床塌上,幾乎是緊挨著顧籽汐。他身形巨大,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顧籽汐仍然是不言語。司空轅倒也沒理會,接著往下說道,“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該清楚自己長得並非傾國傾城,最多不過是姣好而已。”
“知道了身邊有棋子應該怎麼辦?立刻把那棋子殺了將它連根拔起嗎?”司空轅說到這裏時微微彎唇笑了,笑容一如既往的透著戾氣。“可惜朕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所以才會封你做美人,將你調到身邊,以便隨時可以掌握你的動向。”
原來司空轅的真實目的是這個。顧籽汐恍然。
“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司空淩能動你姐姐,朕也能動。”司空轅站了起來,壓迫感更甚,“隻需隨便安一個罪名,此刻繁華的顧家下一刻就會凋零。其中的分量,你自己應該能夠掂量。”
說著他緩慢的踱了出去,消失在門外。
顧籽汐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這叫什麼?她又被另一個人給威脅了?
不說司空淩和司空轅是同胞兄弟嗎?結果他們倆防對方防得死死的,恐怕隻是表麵上客氣,背地裏卻鬥得你死我活吧?
顧籽汐無力的歎了口氣,帝王家的事太難懂,她也不想去懂。
不過這下她真是左右為難。
司空淩以其姐姐顧清雅要挾她,若她不殺了皇帝,顧清雅便是危險的。
司空轅以其顧府上下幾十口人的性命要挾她,若她敢輕舉妄動,下一刻顧府便會覆滅。
她怎麼忍心這麼做,又怎麼能這麼做。
擺脫司空淩唯一的方法也許就隻有讓顧清雅脫離苦海。
然而司空淩又怎麼會輕易放過這樣一個重要的棋子?他是可以把顧清雅休了,然而他又怎麼可能這麼做。
窗外月光皎潔,卻照不進顧籽汐的心底。她往後仰躺,眼睛看著華麗的床幔,深深歎了口氣,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知不覺間顧籽汐沉沉睡去了,第二日很早便被人喚醒。
那人喚醒她的方式很簡單,當然也很粗暴。在顧籽汐睡得昏沉之時,一盆涼水從天而降,將毫無防備的她從頭澆到腳。
顧籽汐立刻清醒,茫然的坐了起來。
雖是三月豔陽天,然而任誰被這樣一盆涼水澆下來都會覺得冷。更何況她隻是一個弱女子。
顧籽汐將雙臂抱在胸前,眼睛無神的望著前方,嘴唇烏紫,整個人瑟瑟發抖。
昨夜她思緒萬千,覺得疲乏至極,就這麼躺在床塌上睡著了,連被褥都沒有蓋。夜間氣候本來就涼,她又不蓋被褥,估計是著了涼。
再被這麼一盆涼水澆下來,估計生病是在所難免的。
顧籽汐還在迷茫,就見她眼前一個宮女模樣的女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尖酸刻薄道,“喲,這不是顧美人嗎?怎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難不成沒被皇上寵幸?”
這宮裏還有其他人?顧籽汐茫然的抬起頭看了那人一眼,卻被那人誤以為是憤恨的眼神,她不禁掩嘴笑了,“你不用掩飾,這皇宮上下有誰不知道你升了美人卻沒有被皇上寵幸?我看呐,皇上根本不喜歡你,隻是要仰仗你那做丞相的爹罷了。”
“可憐呐,你縱是丞相二千金又如何?皇上還不是不喜歡你。”那人笑夠了,也嘲諷夠了,見顧籽汐毫無反應,像個死人一般,就覺得無趣。
又想起自己來這裏的正事,於是開口道,“皇上一早就吩咐了,叫你去打掃承乾宮,連一絲灰塵都不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