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煦聽完段千鍾的話更是欽佩不已,稱讚道:
“先前觀段將軍膽識過人,處事機敏得體,剛才一番攀談方知段將軍竟有籌謀天下之大才!”
段千鍾輕輕笑道:
“尊主過獎,這石門小城,雖雜事繁忙,但臣卻從未忘記為臣之根本,末將不敢自比畫垣七策的葉州牧,也不敢自比封拜鎮國的鎮國公!這天下的人才,遠不止我段千鍾一個,也遠不止一個石門城!但臣每日厲兵秣馬從未放鬆,就是為了有一天尊主出現,為尊主驅策天下,臣覺得,他們也這樣想吧!”
朝煦微微一笑,也看了看遠處吃草的戰馬,這宗域有多少人窩在破簷之下,窺伺著宗滄局勢,一點一點的磨著自己的鋒刃,長著自己的芒刺,隻待大風扶搖而起,乘勢飛向九霄,分割天下!
朝煦悠悠的說道:
“隻可惜他們心中的明主,不一定是我!”
段千鍾也不做回答,這時身後響起來咚咚的馬蹄聲,朝煦與段千鍾立馬起身查看,隻見唐影一行人馬踩著揚塵而來,相較之前的人數明顯少了一些。林青瑤、狄荒、戧效都安然無恙,而人群中唯獨少了萬俟嵐,朝煦見此滿臉驚慌失措的迎了過去,卻被段千鍾一把拉住,此時朝煦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平複了一些心情才緩緩走過去,隊伍走近才看到,在隊伍的最後有一輛馬車,上麵蓋著黑袍,朝煦此時心已涼了半截,再也顧不上儀態的跑到馬車前,這短短的幾步路,卻像是走了一年一樣漫長,朝煦不安的掀開黑袍查看,見到的正是兩名護送萬俟嵐的衛兵屍體,頓時轉身向眾人大聲問道:
“萬俟嵐呢?萬俟嵐呢?”
語氣都激動的有些顫抖,這時段千鍾迅速走了過來,匆忙向眾人作了一揖,拉住朝煦向唐影問道:
“唐影,到底發生了何事?萬俟小姐如今人在何處?”
唐影先朝著朝煦深做一揖,繼而說道:
“我等分四路朝封靈山接應,其他三路皆無誤完成,唯獨萬俟小姐……我們一直迎到封靈山下都沒找到,後來我們所有人再次詳細的搜尋了一遍,才在一堆幹草下發現新土,挖掘出來的隻有這兩具遺體!”
段千鍾狠狠的攥著朝煦的胳膊,來到馬車前再次掀開黑袍,看著士兵的遺體繼續問道:
“唐影,此事你有何見解?”
唐影上前答道:
“這兩人皆是城中精銳,對附近地形也極為熟悉,若對方隻是普通敵兵,即便力戰不敵,全身而退也並非難事,卑職看他們傷口,都是兩兩一組,相互平行,應該是被使雙刃的高手伏擊,而不是被滄域兵的刀戟斃命。恐怕是殺手所為!如此迅速的掩埋遺體,也必然不是一兩名,隻是萬俟小姐身份特殊,屬下也沒有找到屍首,想必性命無虞。末將已派人通知各處哨樓封鎖出入石門城要道嚴加盤查,並派人繼續搜尋。”
狄荒微皺眉頭,突然說道:
“雙刃殺手?這些年各方暗戰,不管是宗域還是滄域,所剩的殺手本就不多,宗域從未聽說有使雙刃的殺手,莫非是遙州探星樓?”
這時所有人都疑惑的看著狄荒,朝煦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或許別人隻是聽過探星樓三個字,但這三個字在朝煦和狄荒心裏卻如嶽奆壓心,聽雨閣中有一本《滄域四州序》,其中刺客列傳探星樓篇中記載:滄域遙州南向出海百裏,有險島棋布,水道縱橫,暗礁如鯊齒交錯橫生,船不能入,故稱鯊齒盤。宗戎三年秋,鬼纓於平穀戰死,其次兄鬼烈忿纓無援,出走滄域至遙州,收徒十七名於鯊齒盤創探星樓,營生殺予奪之業,誓生不見權貴,死不入宗疆。宗戎二年秋,滄帝收三州之勢揮軍十五萬劍指澠州,澠州傅錚韜略過人,久攻不下,滄帝請探星樓於軍中殺傅錚,盜帥印,澠州不攻自破。自此,探星樓名聲大躁,滄域四州人人自危,莫有不從者!
誰都知鬼氏兄弟能力武藝都與鎮國公相當,尤其是鬼烈,其非但武藝高強,其對各種兵器技法的領悟能力更是遠超常人,所以探星樓會依據刺殺的對象而製定刺殺的方案和兵器,而他精心挑選的十七名弟子也皆是天賦異稟,聰慧異常,經過鬼烈調教,武藝高強且精通韜略。鬼烈在不出探星樓的情況下就可使內外事物井然有序,滄帝這麼多年統禦滄域,其政治手腕固然重要,但若少了探星樓的支持,滄域四州必然不會如此順服!
狄荒思緒良久,沉吟道:
“雲州雖然淪陷,但雲州地域廣闊,但想要雲州諸城順服,除了要借助探星樓的雷霆手段外,更要讓諸城有所顧忌,萬俟小姐是雲州萬俟總兵之女,在雲州諸城頗具威望,若落入滄帝之手,恐怕對以後收複雲州多有不利!所以,還是我等要設法營救才好。”
段千鍾也不回答狄荒,將左手一揮,所有將士都退到了半裏外待命,對著朝煦揖首問道:
“尊主,狄將軍說的確有道理,隻是現如今,宗域之亂當是首險,而雲州之得失關乎宗域基業,茲事體大,臣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