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歎一口氣：“即使認識人，一個個，也早化成灰了。”
“師傅，您不也活了一千多年嗎？難道世上就沒有與您一樣活一千年的人？”
“如果有，也僅有一個人，但這人是誰？我不知道，更不用說你們了。”老頭將手揮揮，“不管他，先說我的眼睛，你們說要去找藥，要到哪裏去找？”
桑葚兒想起爺爺沒寫完的來信，說什麼找大儒，那應該是最有學問的人。說什麼運城，是讓我回去嗎？的確，千年牆根苔，百年瓦上霜，那麼古怪的東西到哪找去？曾經聽爺爺說過，在運城有我家老屋，即使屋子是後來建造的，圍牆應該很古老了……
“隻有到山外去找，就說芝麻吧，可以做糧食，也可以做香料，他們難道不帶走嗎？”桑葚兒於是說，“你小子要是想偷懶，我就一個人去。”
“到山外去找？翻山越嶺來去幾百裏路，你一個人去？”
“速速給我找來！再搞些美酒！”太師下了命令。
小子說，就是跑到山外去，也未必很好找，可以挨家挨戶去要，人家留著做種的，是不是願意給我們？太師說花錢買就是嘛。
桑葚兒到現在才說話：“您老人家有嗎？我們兩個窮得叮當響，腰無分文，更不用說金子銀子了。師傅啊，您跟我們一樣是窮光蛋，是不是？”
“胡說八道，”太師說，“老夫怎是窮光蛋？曾經有富可敵國的財產，你們哪裏知道？”
“師傅啊，好漢不提當年勇，您現在還不是一無所有嗎？”桑葚兒笑得咯咯的。
老頭子生氣了，指一指那棵桃樹，說樹底下有個蓋，揭開蓋子，那是放破爛衣服的地方，說每一件衣服帽子上麵都綴滿了金銀珠寶，拿出去難道不能變成銀子嗎？
桑葚兒還有些擔心，說就像咱們密室裏穹頂上麵的夜明珠、水晶石什麼的，時間一長，都黯淡無光了。那些金銀珠寶這麼長時間，會不會都變了？老頭說夜明珠是珍珠，當然千年會褪色，但是瑪瑙寶石金銀珠寶還是有用的，拿出去多少能變換些銀子，難道不能買酒嗎？
“師傅啊，您要喝酒可能還不不止一瓶酒，可能還不止一箱酒，您要慢慢喝下去，可能一缸酒都不夠，咱們兩個翻山越嶺扛著一缸酒，還要拿藥，怎麼走得回來呢？”
聽徒弟那麼一說，老頭子笑起來了：“這是雕蟲小技，老夫還是有辦法的。”
說著，他拿起拂塵，倒過來抓住杆子，從頂端扭下了一棵紫檀木柱的珠子，說，如果安在徒弟拂塵的柄端，那拂塵柄就變成了無所不容的收納器具，裝什麼東西，隻要把杆子搓一下，所有的東西就跑進去了。想要什麼，再反搓一下，東西就會一樣樣的出來。
“哎呀，這可太好了。”小子趕快過去找。桃樹下麵是有一個大洞，上麵有石頭做的蓋子，打開來，從裏麵取出了很多破衣爛衫，但的確有好多寶物在上麵，除了玉石掛墜，金絲銀線，連紐扣都是瑪瑙做的，有的雖然已經黯淡無光了，但是還有很多可以用的。
他用衣襟兜著，又到老頭子那床邊兒去接拂塵柄端的珠子。剛走到跟前，拂塵絲就到腦門兒上了。暗叫一聲不好，想趕緊跳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老太師又把他定住了，冷冷一笑：“你們不要玩弄老夫，要去就讓女娃娃去吧！”
桑葚兒嘴上叫著“好哇。”心裏氣得要命，這老家夥又犯怪了，居然拿他做人質，自己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焰來，但是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嘴上依然甜蜜蜜喊師傅：“哎呀，師傅真好啊，我還真討厭一個男孩子跟著我後麵，像跟屁蟲似的，您把他留下來正好，就讓這家夥在跟前侍候您吧。反正我腿也好了，又有拂塵，路上要遇到什麼妖啊怪的，我大概也能打得過吧，隻是沒他那麼大的力氣……嗯，您老等著啊，我一個人當然走得慢些。您那拂塵珠子我也不要了，一個人能夠把芝麻莧菜籽背回來就不錯了，一百多種草藥呢，等我以後回來再說吧，酒我是拿不了的，我又不喝酒……”
她囉囉嗦嗦說著，身子往後麵退，退到石屋，靠到石獸身邊，有心想念石獸的語言，又擔心以前的詭計露餡，萬一把老怪定住了，小子不得脫身怎麼辦？
“少廢話，快去快回！”老頭子喝令。
“快不了啊，”桑葚兒委屈地說，“我又沒學到什麼大本事，那個走廊漆黑的一團，沒有小子的鍋鏟照亮，我要摸索出去也怕要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