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隻耳朵?”徐福突然欠起身子,十分緊張地問。
“右邊耳朵呀。”
“你沒搞錯?”
“就是右邊耳朵,我記得清清楚楚的,別人都有耳垂,他沒有,就是因為耳朵缺了一大塊。我當時就覺得好笑,難怪他總是披散著頭發,是要把耳朵遮住呀。”生瓜蛋見徐福連連追問,高興起來,就接二連三地說下去,“因為我平常很少見到他,頭發全白的也就他一個,正想問問他,倏的一下就不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福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連串打了十幾個哈哈!笑起來聲音那麼響亮,震動得其他幾個人都要捂起耳朵,他反正看不見,也不管不顧地說,“好啊,冤有頭債有主。他難道還在世上嗎?”
三個孩子一起愣住了,互相望望之後才問,太師說的他是誰?難道還有一個活在千年以上的人嗎?
楊先生默不作聲,掐指算了一下,說:“生瓜蛋說的這個高功,我知道是誰了。”
徐福趕緊擺一擺左手:“不可說不可說,天機不可泄露,就為了這個人,我要想辦法出去。”
桑葚兒馬上高興得直蹦:“師傅,我不是早就勸您好好吃藥嗎?您要把我的藥吃了,肯定有效,肯定能出去。”
收斂起笑容,徐福問丫頭:“你不是說,我吃了藥,出去了以後,不是眼睛也看不見嗎?”
袁小子 趕著補充了一句:“我們隻缺一種藥,就是那個百年瓦上霜,有了那種藥之後,你出去眼睛也能看見了。”
“那可不好找。”楊先生搖搖頭。
“好找的,師傅已經說過了,阿房宮裏的冬宮裏有。”桑葚兒說,“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為師傅您找到。”
“阿房宮?我讀過阿房宮賦,”生瓜蛋來勁了,為顯示自己學問,馬上就背出來,“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鹹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
見他搖頭晃腦,背得津津有味,桑葚兒有幾分不耐煩了,喝住他:“你以為就你會背誦是不是啊,我的先生在這裏呢,你不要關公麵前耍大刀——”
“不要打斷他!”徐福大喝一聲,“讓他背,全部給我背出來。”
“讓他背誦吧,這是留下來介紹阿房宮的珍貴資料呢,”楊先生也說:“盡管,是唐人杜牧寫的賦,但徐大人當年進洞的時候,還沒有造成阿房宮,當然不知其全部情況,通過這賦,到可以了解了解。”
得到鼓勵,生瓜蛋繼續往下背:“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乎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停一會兒停一會兒,”徐福又叫起來了,“怎麼樣?我說過吧,‘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果然如此,造出春夏秋冬四季的宮殿,一天之內,皇帝可以遊走四季,一個宮殿和一座宮殿之間,氣候風景大不一樣。好奢侈呀!繼續往下背——”
“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秦,朝歌夜弦,為秦宮人。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
徐福又打斷:“不想聽他花天酒地的生活,往下背誦!”
“很快就要完了,”生瓜蛋接著背誦下去,“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梁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弦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穀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果然果然,夠了夠了……”就聽見咚的一聲響,徐福又直挺挺倒在榻上,不讓他背下去了。過了半晌才坐起來搖頭,很傷感的樣子。
“怎麼啦?”小子不理解哪一點傷了太師的心?桑葚兒悄悄給他解釋:前麵都是寫阿房宮如何華麗,建築如何雄奇,後麵就是說,皇帝的驕奢淫色,使天下的人民口裏不敢發出怨言,心裏卻痛恨極了,秦朝的皇帝失盡人心,引起百姓反抗,戍邊的陳涉、吳廣一聲呼喊,函穀關被攻下,楚項羽放一把火,大火燒了三個多月,可惜華麗的阿房宮化為了一片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