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天殺的,你個雷劈的,你個豬吃的狗啃的,你隻想你的火龍丹,為什麼不馬上救女兒?”
“我給她吃藥解救她也不要,塞進她嘴裏還吐出來……”
“我不管我不管,你還我女兒來呀——”
女人在叫罵的時候,那些的紅色的蛇又活躍起來,漸漸變粗,變大,發出嘶嘶的聲音。
穀主看見了,並沒有因此而高興,還是說著女兒的事,絮絮叨叨地說,並沒有虧待她,就連她私自留下一個小白臉,自己也沒有幹涉……
“胡說八道,女兒不是這樣的人!她不能步我的後塵——為了你,我的娘家人棄我而去,當你被趕出道觀的時候,不知道又偷了什麼東西也不能回家,我苦守寒屋,帶著女兒,吃盡了苦頭……”
“正因為如此,我才——”他突然停止了這個話頭,轉而說,“別說這些廢話了,你養的好女兒,不是跟你一樣的德性嗎?死了才好呢!”
“放屁——”花夫人怒火萬丈,齜牙咧嘴的,那麵目看上去極是猙獰,突然抓起身邊的石子,一粒粒擲出。
畢竟眼睛看不見,沒有個準頭,一粒石子迎麵飛來,桑葚兒頭一偏,側身閃過,石子在耳邊呼嘯著飛,勁風帶得耳朵生痛。穀主並沒有被砸中,正要喝止,對麵又是三顆石子分上、中、下三麵飛來,桑葚兒避開之後,眼角餘光看著男人,但見他揮動拂塵,一下掃落三顆石子,大叫道:“臭娘們,看你狠吧——”
“姓花的,你他媽的滾——”
女人一聲尖叫,突然,四周牆壁上絲絲叫著的紅蛇集體怪叫一聲,蛇腦袋爆裂,一條條筆直地飛起,如一支支粗柄的紅花,朝洞頂的一個水缸那麼粗的圓孔飛去……
桑葚兒看呆了,還有這麼奇怪的煉丹藥的辦法,驚訝得差點要叫出聲來,趕緊捂住嘴巴,就發現,那些紅蛇沒有飛走,隨著女人幽幽的一聲長歎,又飛回來了,又飛到那冰冷的石壁上麵。
“嗬嗬!”花夫人已經沒有力氣說話,癱軟在石頭上,“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得不到火龍花了,既然見不到女兒,我活著也沒意思,把我搬出去,我化成了水,也免得再受罪,你達不到目的……趕快滾吧……”
“你,你好自為之……”
穀主說完轉身而去,桑葚兒本想留下來與女人說幾句話,生怕大門鎖起來,自己出去不方便,跟著走出來,拐彎抹角地出了山洞。
看見穀主站在門口,仰麵朝天,喃喃自語:“天哪——我作了什麼孽呀,妻離子散,何時是個頭啊……可憐的——我曾經如花似玉的妻子啊,而今眼睛瞎了,雙腿也癱瘓了,不敢救你出來,我對不起你呀……終於團聚,卻沒過幾個好日子,又遇到這種事兒,不是我狠心,是我無奈呀,為了女兒,我忍辱負重……誰知道這樣的結果?蒼天,你也不垂憐我嗎?”
抱頭痛哭一陣然後跪下來,朝著洞內磕了幾個頭,又嘮嘮叨叨說一大堆,再抬起頭來,突然發現了什麼東西?眼睛死死地盯著對麵的草叢,像是發現了什麼東西,扯起衣袖,擦了眼淚,就用膝蓋走路,連滾帶爬地進到那片草叢裏。
那裏有什麼寶貝?桑葚兒怕驚動穀主,隻有騎著拂塵停在空中,朝下麵一看,他扒開草叢,扯出一團頭發,不是白的,不是花白的,而是一頭青絲,長長的,稍微有些淩亂,頭發的中上端有個發髻,當中還插著一根烏木簪子。
穀主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正要張嘴大叫,又趕緊用胳膊堵住嘴巴,四周張望了一下,又在草叢中扒拉著,找到兩顆水滴一樣的玉石耳墜,確認無疑,捧在手裏,全身戰栗,四周望了一望,不敢哭,也不敢叫,隻是把這三樣東西揣在懷裏。
然後,扯起幾兜草,在草棵下把頭發埋了,再把草原樣栽種起來,還用土培得緊緊的,這才站起身來,四周望了望,沒有動靜,撿起樹枝拐棍,更加艱難走了兩步,想起了什麼似的,回轉身來,就要關門。
一看大鎖已經爛了,他雙眼冒著怒火,憤憤地說:“上鎖有什麼用?誰又能進得去?我天天煉丹,吸收了丹氣,也熬不到一個時辰,誰又能出的來?出來的都要化成一灘水呀……”
說完轉過身,捂著腦袋,踉踉蹌蹌地走了。
桑葚兒也受了驚嚇,她已經看懂了剛才的一切,忍住悲痛,折回身子,進了山洞,一路走一路想,穀主也真可憐,為他的主子效命,竭盡犬馬之力,可到頭來,賠了夫人又折兵,得到什麼好處?為人處世,萬萬不能苟且,上了賊船可就下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