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花媚媚著急也有道理,她是個孝順女兒,為了救母親不顧任何危險,現在擔心父親有危險,好像也說得過去。花木要是被高功抓住,不死都要脫層皮,萬一死了怎麼辦?花夫人不就沒有丈夫了嗎?花媚媚不就沒有父親了嗎?不跟我們一樣變成孤兒了嗎?
生瓜蛋也可憐,夾在當中,左右為難,兩頭受氣。
雖然沒有人罵我,沒人怪我,但是,我為他們每個人著急,我能做點什麼呢?什麼也做不了,連桑葚兒也不聽我的,除了見我裝死的那一次,從來不哭的姑娘才哭的,現在可見有天大的委屈,我要怎麼能才好呢?我到底幫誰說話才對呀?我怎麼這麼不中用呢?
想到這裏,他哇哇地大哭。
桑葚兒原來隻在默默掉眼淚,被小子趕了過來一起飛行,還要堵在前麵,被他看見自己在掉眼淚,本來就不好意思,剛剛強忍住不流淚,可看到對方哭得好傷心的樣子,連鍋蓋都震動得上下搖擺,莫名驚詫:“你哭什麼呢?”
“你這個從來不哭的人都哭起來了,讓我們喜歡哭的人不是更傷心嗎?”
這是什麼道理?我哭了,那就表示我在說謊了?真是豈有此理!桑葚兒還是不想理睬他,還把眼睛閉起來。可是小子離她太近了,頑固地拉著她衣袖,問到底到哪去?
這小子勁兒大,扯不過他,桑葚兒才吐出一句:“回家!”
“回哪個家?”
“回我自己的家!”
“是東山村?還是西山村?”
“四方鎮!”
小子嚇了一跳,差點從鍋蓋上摔下來,她真是氣氣糊塗了吧?
說真話,桑葚兒說回自己家的時候,還隻是賭氣,等小子一問,她才想起來,-東山村,西山村都不是自己家,自己家還在地底下,怎麼回去呢?還在生花媚媚的氣,突發奇想,既然能夠帶花媚媚來到冬宮,為什麼不能回四方鎮呢?隻是不知道,鎮子在地底下那麼深,是不是沉得下去?
萬一被埋住了怎麼辦?還是帶著小子一起吧,好歹他有法器,路上有個照應,出了問題還有商量。帶著花媚媚已經試驗過了,帶一個人是不成問題的。太想爺爺了,恨不得撲在爺爺的懷裏大哭一場,累到現在,忙到現在,好像什麼都沒辦好,還在原地踏步,不對,還不是原地踏步,與親人們越走越遠了,這跟當初的目標不是背離了嗎?
為了把地坑下的人救出來,拜了徐福做師傅;為搞清他的身份,到了運城,找到了千年牆根苔與楊青藤;為了治好他的眼睛,去找百年瓦上霜;為了找百年瓦上霜,又要去找火龍丹;為了找火龍丹,救出花媚媚的母親——不對,救花夫人就跟救虞姬一樣,隻是救死扶傷的本能,根本就不是為自己的。
可就是這樣,還被人誤解,被人指責,還要幫她確保她父親的安全,我怎麼能做得到?自己稀飯沒吹冷,還給別人蒸包子,修道的人為了解脫生死,都講究要趨利避害,我圖什麼呀?忙了半天,一無所獲,還惹一肚子氣,少吃鹹魚少口幹,還是回到自己本初的目的吧。
小子這才知道,她已經修成了遁地大法,想想也對,既然能帶著花媚媚走,為什麼不能帶我走呢?既然能夠從西山村到冬宮,為什麼不能從冬宮到陷入地底下的四方鎮呢?馬上歡喜雀躍,滿口答應,說願意跟她下地坑。
“怎麼下去?”
“我拉著你就行了。不過我們要降到地麵上去。”
袁小子十分聽話,也跟著降了下來,兩人都站在半山腰了,小子收了鍋蓋,見她也收了拂塵,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拉住袁小子的手腕,讓他不要驚慌。
“我要你不要驚慌才是。”袁小子說完了之後,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就揪住她另一隻胳膊,輕輕一舉,就將她背到背上了。
“你要幹什麼?”袁小子莫名其妙。
“我不跟你下地坑,我要帶你上山頂。”小子說著就大步流星往山頂上走去。
桑葚兒不幹了:“不是說得好好的我們下去看一看嗎?你不也是好久沒見過他們了嗎?我現在好不容易煉了遁地大法,可以帶你下去看一看,你難道把你姐姐忘了嗎?你忘了我忘不了我爺爺呀……”
不論她怎麼掙紮,袁小子背著她直往山上走,一邊走一邊說:“你一向聰明伶俐,可以說聰明絕頂了,凡事都想得開,凡事都為他人著想,怎麼現在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