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蘇一想著,將有異味的襯衫都收了起來,若說別的品牌她不知道,可看著花花公子的襯衫,她卻停下了,再看那幾件金利萊的,取下看時,居然是假貨。
沒搞錯吧,堂堂千萬富翁,居然會穿假貨。
也難怪,這些衣服發了黴,發了臭,他也無所謂,襯衫居然會是假貨。
蘇一看了又看,花花公子的標誌與正品相似,可細心留意,就會發現那個標誌比正品要小。
慕超,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在國外,他給所有人買禮物,進的都是品牌專賣店,可他自己穿的卻是這樣的假貨。
想到這裏蘇一的心有些痛,有些意外,憶起他在國外為自己挑選衣服時那豪爽的樣子,好像就算無論多貴,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帶著疑惑,帶著不忍與意外,蘇一重新整理著慕超的襯衣、西服,不同顏色地搭配好。在所有廚櫃靠窗戶的那格裏,是兩套西服,嶄新的、筆挺的,燙得很平整。
不會又是假貨吧?
蘇一懷揣著好奇,拉過來細瞧,這兩套摸在手裏的感覺不一樣,一套是純毛料,冬天穿的,一套是銀灰色,質地也很柔軟、薄透,應是夏天穿的。裏麵有配好的襯衣與領帶。
隻有這兩套單獨放了一格,也許在他所有的衣服隻有這兩套才是正品名牌。
蘇一將髒的放到浴室的全自動洗衣機裏,再重新將所有壁廚裏的衣服都收拾了一遍,整潔的掛好,又重新將抽屜裏的內衣內褲疊了一遍,將髒的東西全都尋了出來。
想著這個屋子裏的一切,蘇一實在太意外了。
她意外於慕超穿的假名牌,意外於慕超在豪爽、灑脫的外表下,是他的節儉。
是什麼在心頭翻滾,鼻子發酸,蘇一在法國呆了五年,她明白這是怎樣的節儉,雖然她不愛慕虛榮,第一年因為她沒有計算開支,結果才過八個月就沒錢了。然後她不得不打電話告訴父親,讓他再寄些錢去。
當時蘇正雖沒有說更多的話,可蘇一能感覺出節儉不僅是美德,更能替父親減輕負擔。所以第二學年,她都計劃著開支,計算交完學費後,每月應花多少。
“蘇蘇!”
慕超讓她放袋子,可是蘇一進去好久都沒見出來。
屋子裏變得整潔而幹淨,蘇一扒在地上,手裏捧著一條毛巾,正在擦拭著棕色暗紋的木地板。
“慕超!”蘇一喚了一聲,放下毛巾,走到他的身邊,第一次主動抱住他,“和你相比,我是不是真的很傻,傻得什麼也不懂,你是不是一直都過得很苦,這樣的節儉,又不得不撐出麵子……”
不是嗎,她應該怪他,可是看到徐美蘭和端木嘉齡那樣冷漠甚至有些殘忍地對待慕超,她會覺得同情,會可憐慕超。更重要的是,慕超雖有母親,卻是一個心智和孩子差不多的媽媽,她給不了慕超母愛。就像蘇一雖然有吳萍填補母愛的空白,可那到底不是她親生母親。他們是同病相憐的兩個人,一樣打小就缺少了母愛。
蘇一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心情,總之,她一麵無奈地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和現狀,一麵又在心裏暗自責怪慕超的算計,可她還是因為前者而親近著他。踏入這個家裏,她和慕超都得不到長輩的歡心。也許往後,就隻有她和他這樣相攜而走。
慕超的心裏五味陳雜,這間房子裏來過無數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可她們要麼捂著鼻子不屑一頓地說:跟個狗窩差不多。要不更有甚者,就帶著譏諷的說:要我在這裏和你做那事,我不幹,去賓館吧。
沒有人這樣用心地為他收拾過房間。
因為那些女人都是為錢才和他在一起,完事了,他付錢,或者買昂貴的東西送給她們,就像是一種交易。對於他來說,躺在身邊的女人是有名氣的模特還是紅粉傾城的小姐,都沒有什麼關係。因為她們一樣是為了錢而和他在一起,他就像在演戲,在戲裏扮演著男主角的身份,和一個又一個女人上演著激情的畫麵,卻從來都不會認真,更不會交出自己的真心。
蘇一說他節儉,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那些女人隻誇他如何的豪爽,如何願意在她們身上花錢。
“你看過我的衣廚?”
“是,我看過了。”蘇一抬起頭來,眸子裏彌漫著水霧,“隻有兩套是正品。”
慕超的心頭道不出是什麼感覺,沒人會相信堂堂“超人集團公司”的大老板,居然會穿假貨服裝。可蘇一相信,因為她單純,因為她有一雙最真實的眼睛。
“為什麼要待我那麼好,為什麼要待所有人好,卻這樣對自己。”
給她買最好的,可他卻在穿假貨。
蘇一道不出是難過還是感動,眼淚不聽話,撲簌簌地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