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書雁聞言，驚詫地看了她一眼。
童顏的第六感告訴她，那一眼裏，有很多很多未說出口的話。
她試探著問道：“怎麼了？我說錯話了？”
“不是，”馮書雁的聲音漸低，“隻是，我認識的一個女生講話也是這麼直接，每句話都像一把單刀一樣，直直地丟出去，總有一把能擊中對方。”
“‘實話實說’是美好的品質，你已經認識兩個這樣的人了，說明你喜歡跟直接單純的人來往，是你選擇了具有這種品質的人做你的朋友。”
馮書雁覺得她說得很對，願意讓誰靠近，真的就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並不是理智的決定，而是生物本能作出的選擇。
兩個同樣品質的人？
反複品了品這句話以後，馮書雁心中騰起一個疑惑：喜歡來往的人是一個類型，喜歡的人也會是同一個類型嗎？
兩人坐下來，童顏一邊點菜一邊問他可不可以。
因為是她約他吃宵夜，所以她主動點菜，卻不忘顧及他的喜好。
確實如媽媽所言，是個家教很好又禮貌周到的女孩子。
所以其實童顏和葉薰是同一個類型的女生嗎？
馮書雁不這麼認為。
學姐是像太陽一樣陽光普照的性子，凡她所照耀的地方，都是明晃晃的，一切在陽光之下皆無所遁形。
童顏給他的感覺更像月亮，光華但不耀眼，安靜地懸在空中，灑下溫柔如水的光芒，一切蒙上月色之後都會多一份神秘感。
對，神秘感。
明明看起來隻是個單純的小姑娘，卻總在某些時刻給他不一樣的感覺。
本以為是個打牌的新手，最終贏最多的卻是她。
本以為是個乖巧大學生，卻會在KTV裏做促銷。
本以為是不知名職校的學渣，卻能跟法國人流暢交談。
和竹筒倒豆子一樣性格敞亮的學姐完全不一樣，童顏身上有太多出人意料的地方，她又很沉得住氣，一點都不急於展現自己，不管是優點還是缺點，她都無意太快暴露。
所以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菜上來了，童顏非常熱情地招呼道：“小書書，不要客氣哦，不夠我們再點。”
馮書雁沒有動手，隻淡淡地說：“你隻會在麵對麵的時候這樣叫我，網上打字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稱呼過我。”
童顏剛剛拿起一隻蝦，聞言也隻愣了一瞬，然後便快速地剝好了蝦，放進馮書雁碗裏，笑容燦爛地說：“第一隻先敬客人。”
她回避了問題。
馮書雁瞬間明白了，她比他以為的還要更聰明。
而藏在“小叔叔”下的“小書書”，她分明就是故意為之。
馮書雁冷冷看了一眼碗裏的蝦，那熱乎乎的蝦都快被他的眼神凍住了。
他難得露出冷漠的一麵，一旦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一定是他生氣了。
他語氣冷硬地說：“不要戲弄大人。”
童顏略微低著頭，專心致誌地跟手上那隻蝦較勁一般，不同於剝第一隻蝦時的熟練快速，馮書雁眼睜睜看著她把那隻蝦給扯成小碎片了。
“碎屍萬段”這個詞忽然就有了十分具體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