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以假亂真的容貌去迷惑她,欺騙她,她全然不知情, 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如何,但是現在的他,忽然有一種強烈的負罪感,仿佛能夠看見那一種斥責,充斥在四麵八方。
“所以宥,若是你不在,我也早就不存在了。”
你若不在,我便不在。
這算不算是生死相隨的另一種形式?安宥自嘲地想想,要是她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對他棄之如敝屣。
不管以後的路如何,今天她和他的距離似乎越來越近了。
“那麼你呢?想回到什麼時候呢?”
“我想回去十七歲那一年,然後把所有都改寫,從來沒有遇見,從來不曾戀上,也從沒有心痛,現在是該沒有心痛的時候了,現在是該幸福的時候了。”
“現在也不遲。”
“嗬嗬,十七歲那一年,我擁有一顆完整的心,而今天,我的心已經支離破碎,再也不是完整的了。”
“支離破碎不再完整?再粘起來就不行嗎?”
“粘起來也不能找不到痕跡,那些粘合的痕跡永遠都沒有辦法消失了。”
就算再過千年萬年,心裏的傷痕依然在;傷痛可以因為時間而慢慢淡去,但是傷痕不會因為時間而消失,結了痂,褪了皮,那扭曲的傷痕還是在。
李海東匆匆忙忙開著車一路尋著安寧的足跡走去。公園裏,安寧和安宥正談笑著,卻不知道怒氣衝衝的李海東何時出現了。
李海東也沒有多說話,隻是看到安寧和安宥這麼聊得來,可是對自己卻不管不顧,不聞不問,一肚子怒火湧上來。“我有話和你說。”其實說這話不是為了征求安寧的意見,因為他沒有得到結果就直接拉著安寧走了。可是安宥也不是省油的燈,“等等,你還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這麼把我姐姐帶走了算什麼意思!”
“沒必要和你講。”
“沒必要?她是我姐姐,什麼叫做沒必要?我有權利知道我姐姐的去向。”
“她是我妻子,我可以隨時帶走她。”
“你們已經離婚了。現在姐姐是自由的。”
“在我沒有簽字之前,一切都不算,她還是我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
兩個人一起對視著,仿佛能燒出火來。安寧夾在兩個人中間,進退不是。
“夠了,你們都不要吵了,李海東,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書,結婚戒指我也已經還給你了,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聯係了,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稱呼我妻子,你不配。”
“這輪不到你來說。”
“你都要結婚了,難道還能不離婚?更何況,她是真的愛你,好好珍惜她吧,這樣的人不是到處都有的,還有,希望你能當個好爸爸。”
“安寧,你是在吃醋嗎?這個我可以解釋的。”
“不是,我沒有吃醋,隻是覺得一切恰到好處,所有一切都恰到好處,在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的時候,她出現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離開,如果沒有她,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們的關係呢。”
“安寧,你在說什麼?”
“是我錯了,八年前就不應該在一起的。勉強在一起是不行的。還有,你不是李海東了,不是當初那個對我關懷備至的男人了,我的丈夫,你不配。”
“我不配?”李海東放開安寧的手,“是,我不配,我怎麼配得上你啊!”說著快步轉身,隻留下安寧無聲垂淚。
他們都是受傷的人,他們彼此相互傷害,又相互舔舐傷口。安寧的心情並不好,其實她們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們兩個一見麵就會吵起來,安寧不懂,愛到深處時,是不能忍受最親近的人背叛自己,不信任自己,甚至隻是一點點的小吵。短短半個月,一下子就瘦了二十斤,安寧苦笑著。
獨自一人走在寂靜的羊腸小道上,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安寧抬起頭,看著暖暖的光,現在還是白天,陽光明媚,等到晚上呢?可是鼻子酸酸的,已經等不到晚上,淚就已經落下。黃色的草地上,枯葉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枝幹,已經留不住嫩葉。小水溝裏的冰還沒有融化,而陽光已經如此明媚。自己就好像是那水溝裏的水,明明看的見陽光,可是卻可望不可即,不管外麵有多溫暖,屬於自己的永遠是臘月寒冬,心裏的冰,再怎麼樣,也融化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