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黑暗裏沉寂了太久,對光明的渴望就更加強烈起來,如果能夠選擇的話,她一定希望自己能夠有一雙永遠能夠看見光明的眼睛。
她現在的名字是樓一一,對過去一無所知,她所記得的,唯一有記憶的東西,就是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看見的那一米陽光。
她看見那個人的臉,覺得很幸福,因為那張臉,她曾經在過去的黑暗日子裏,一直在思考著,模仿著,想要在腦子裏畫出一個輪廓,那個聲音的主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俊美,怎麼樣的寬厚。
可是發現一直看見他的真人,才覺得,所有的想象都是一紙空白,隻有看見了真人才會發現那些幻象是多麼的可笑,那些用來修飾的辭藻是多麼得貧乏。她真的是這麼覺得,他是她見過的男人之中最俊美的。雖然她之前一直處在黑暗中,其實按照那麼說來,她看見的第一個男人就是他。
李承炫。她聽外人都叫他炫少,親密的幾個人,包括花美男和彭小豬在內,都會稱呼他炫老大。感覺有些像是黑幫,這是她過去一直在猜測著的,她沒有想到他是經商的,而且是本市最厲害的商人,這些她真的沒有想到。
今天早上接到了一個電話,不知道是什麼人,但是那是一個很年長者的聲音。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嚴肅,似乎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那一絲不苟的感覺,讓她第一個聯想到的是軍人。
坐在豪華車裏,她覺得忐忑不安。因為之前什麼征兆都沒有,門鈴響了,她去開門,然後就有一個穿著西裝的司機,一絲不苟地站在那裏,剃了一個板寸頭,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見到她,隻鞠了一個恭,嚴肅道:“長官請你過去一趟。請上車,樓小姐。”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她被送到了這一幢大院子裏。門衛的樣子很嚴肅,對著開進去的車子敬了一個禮,而司機也很有禮貌,同時敬了一個禮。姿勢都很標準,雖然她並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才是最標準的,但那似乎看起來很嚴苛。
莫名其妙的,她對這個宅子一點好感都沒有了,總覺得在這裏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樓一一進去的時候,隻覺得整個人都有一種上戰場的感覺,很不舒服,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八字相衝吧。有這種說法麼?
走過了一個長長的小花園,繞過了長廊,之後才是一棟小別墅,很幽徑的地方,門口竟然有兩個警衛。樓一一這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的家門口站著警衛的,可想而知,這裏麵的人,必然是位高權重,定然是重量級的人物,她更加緊張了,甚至手心裏都出了汗,感覺雙腿發軟,就像是趕赴刑場的感覺,很不舒服。
“長官就在裏麵,請進吧,樓小姐。”
屋子裏隻有一個老人,他的背後是一幅巨大的山水畫,很有書香門第的感覺,左邊掛著一幅毛澤東的真跡,蒼勁有力的筆觸,下麵還有一個印章。
兩旁都是書架,放著許許多多的書,大部分都是和軍事有關的,甚至《孫子兵法》都有好幾套,很多她都叫不出名字,現在她幾乎可以肯定,這位老人一定是軍長或是司令的職位。
“我是炫兒的爺爺。我孫子似乎一直都不肯把你送到我麵前,我也找不到機會和小輩談話,這麼冒昧地請你過來一趟吧,我們可以談談。”
她能說不嗎?都到了這個份上,她還有什麼權利說不呢?
“您好。”
“嗯,坐吧。”老人銳利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她,簡直讓她如坐針氈。可是她又無處可避,已經進了別人的領地,難道還能夠說不嗎?這個說不的權力,她已經沒有了。
低著頭,就可以忽略那道目光,但是心裏就像多了一雙眼睛似的,難受得很。
真的太過安靜了,仿佛什麼聲音都能夠存在並且聽見似的。
“知道我來是找你有什麼事嗎?”終於老人第一個開口,打破了這滿室的寂靜。
“不知道。”她的確不知道,這是實話實說。
可是在老人看來就不樣了,老爺子心裏想的是,你都把我孫子拐帶了,這個時候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簡直就是故作清高了。他火到了這個年紀,說大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別說這些年輕的了。想借著容貌上位的人不是沒有,可是眼前這一個女孩子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像是沒有什麼心機的樣子,但是如果真的沒有心機的話,為什麼他的孫子會被迷惑得神魂顛倒,為了她,幾次三番都和自己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