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樓漢的冷言,照並不接話,而是站起來,隨便走了兩步,看著地麵,有所指地說:“樓宅的地板,都是這種厚重的木紋地板吧?”
“這又怎麼了?”
“沒什麼……助手,你在這附近來回邁一下步,可以用跑的,也可以用走的。”
方良不解,但也隻好照做,將地板踩得悶悶的響,也讓男主人樓漢看呆了會兒,皺眉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照命方良停下,又轉問樓漢:
“樓先生,這些天來,我是說案發以來,你去過不少次閣樓作畫吧?”
“那又怎麼樣?”
“有沒有深夜時候去的?”
“哼,繪畫講究靈感,需要捕捉,稍縱即逝,深夜人的靈感更好,你問這個做什麼?”
“閣樓裏,有吃的,有茶水,有床鋪,但唯一沒有衛生間,那次參觀,我看到花紋被磨掉的茶壺,看到半開隻剩一半的茶葉,其他還有咖啡等提神物,想必在作畫過程中,你經常喝那些。”
樓漢的表情越來越不滿足,眼看要發作。
方良也聽得不解,她這是在說什麼呢一直?
照持續著漫談:“在本次招待我們的將近半個小時裏,樓先生你雖然不歡迎我們,可還是很好地保持著主人的風範,包括坐姿,從中可見良好的內在休養,可是……你的雙手很奇怪。”
“你的左手一直安放得很規矩,你的右手卻不然,幾乎每兩分鍾,就要換一下姿勢,但你不是左撇子,喝茶時也是右手很自然地端起茶杯,喝過則放下……所以我大膽猜測,你的右手有筋骨上的舊疾,不能長久維持一個動作或專注於一種姿勢,尤其內心焦躁的時候。”
樓漢臉上湧現怒色,似乎是對自己的隱私被提及很不高興。
照的分析卻根本沒停:“繪畫是要用慣常的那隻手,也即是你的右手的,因為左手不夠靈活,畫時將難以達意,那麼你在繪畫時要麼用右手斷斷續續畫,要麼嚐試左手,你的右手指甲縫稍微帶色,可見你還是選擇了右手,這種情況下你畫完一部分畫將會花費比正常數倍的時間和精力,更何況你要捕捉的是稍縱即逝的靈感,手下跟不上意念的發揮,所以你在那間封閉的閣樓裏繪畫時,肯定會焦躁和煩悶,會喝較多量的茶水跟咖啡,會頻繁上廁所,而閣樓裏是沒有廁所的,於是,你將不得不定期地往返廁所與畫室之間,並靠著這種暫離冷靜思緒……”
到這裏,樓漢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些照要表達什麼,可念頭還未成型,所以也無法插口。
“從閣樓到下麵的廁所,需要經過二樓的走廊,這是一段十多米的距離,足以讓那樣心態下的你大跨步地往返,但是,二樓是厚重木質地板,由於樓層懸空,踩踏時會帶來比一樓地麵明顯的聲音增幅效應,可那段走廊的房間牆壁及門的材料上好,可以隔音,所以即便那些房裏有人,也不擔心頻繁在走廊跨步會過於驚擾到誰。”
“而那段走廊上,即閣樓與廁所之間,恰巧有你的侄子田勉文的房間在,接回他後,你的妻子就依照舊有的田宅設計,將侄兒房間原樣布局。”
“這裏,問題就來了。”
“我曾進入過同走廊段的另一間閑置客房,那裏的地麵是鋪著地毯的,可田勉文的房間由於照舊卻沒有鋪設,這導致的後果就是,你頻繁的在走廊上跨步,不會由牆壁或門傳進他的房間,卻可以借由木質地板,由走廊傳遞進他的臥室內。”
“你通常又是在深夜有靈感去畫室,田勉文則習慣十點出頭就睡覺,所以往往會是,他睡下後還未深眠的時候,就要潛意識接收到你的腳步聲……”
樓漢總算聽明白那些鋪墊的用意了,不滿說:“這又能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