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一起忙碌著,收拾細軟。老父母來一次,走時,趙炎武把一些不能帶的物品讓人送到鄉下分了。老父母嘴上說著“你放心、你放心,我們會自己照顧好的。”臉上卻有一絲憂鬱,趙炎武心裏也不好受,還想勸父母一起走。李民仁拎著一個手提木箱過來,“趙司令,聽說你要走,我過來看看。”“你聽誰說的,我在外麵從沒說起。”“上次,梁處長說的,這不來看看走了沒有。在收拾呢。”“噢,是啊!先收拾一下,免得到時慌亂。”李民仁把箱子放在桌上,“你這是什麼?”“藥房開到現在一次也沒分紅,這是十幾年的紅利。”“抗戰時,你已經貼了多少藥。再說本來就是為你開的。”“趙司令,要是平時我也不客氣了。這不將來你需要花錢的地方多的是。”“那就不客氣啦,現在還能從國民政府領薪水,以後不知道有沒有。老李在台灣準備好了嗎?”“好了,在台北和高雄各開了個藥房,比上海的小多了。其他人都過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在上海。您什麼時候走?”“家人就這幾天,我還要等等。”---
幾天後,張大虎的兩個孩子、王喜福的一個兒子,送了過來,“孫得成孩子小舍不得,我們兩個把大的送來,有勞司令了。”“放心,不會讓他們餓著的,以後就是我的兒女了。”三個孩子和趙炎武的孩子幾個差不多大,老大和幾個兄弟一起過來,拉著他們的手走出去玩了。幾個人匆匆說了點話,飯都不吃就走了。
趙炎武找到一架運輸機,把家人先送到廣州。自己到奉化覲見校長,校長麵上有點喜色,可說話卻不饒人,“你怎麼不去李宗仁那兒,到我這人作甚,我現在是個鄉村老夫。人家不是要你做大官麼,好好去伺候人家。”趙炎武陪著笑,“我早已推掉了,我是您的學生,不到您這兒能去那兒?”校長語氣舒緩一下,“文白去和談了,聽說想請你一起去,為什麼不去?不是說和談是為民所願嗎?”“學生以為和談不會成功。”“說說你的理由。”“共產黨正如虹貫日,不會願意劃江而治的。李代總統隻是想拖時日,好編練軍隊,妄想憑借長江天塹固守。可長江曆來不是天塹,沒有哪朝哪代就憑長江守住的。”“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們做好兩手準備。”“學生這次看看校長,主要還想聆聽校長的教誨。”“好麼、好麼。我現在就是一個老百姓,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言論自由麼。”------小蔣送出來是,誇了趙炎武幾句,知道還來看望校長。
趙炎武直接從杭州飛抵廣州,將家人送至香港。香港----趙炎武一年前就想到了。一年前,山東、華北戰場節節失利,趙炎武就預料國民黨要失敗了,隻是沒想到這麼快。於是利用到廣州公差的機會,托人在香港買了一塊地,那時地很便宜,建了兩座小樓,帶一個不小的院子。此時,國民政府不少機構已經搬來了,趙炎武安頓好後,去政府應個卯就回了上海。
和談因李代總統拒絕簽字而破裂,解放軍發出了進軍令,被吹噓為天塹的長江一夜就被突破。南京迅速被解放軍占領,張大虎等投誠,馬大炮在江邊被炮彈炸死,後來他的家人一直被張大虎等接濟,解放軍合圍了上海。在上海的咖啡館中,趙炎武和梁處長喝著咖啡,梁處長憂鬱歎了一口氣道“沒想到,這麼快!正是兵敗如山倒!”“自古長江就沒有擋住過任何人,把長江當天塹是自欺欺人的幻想,是想打一針強心劑。“現在強心劑沒有了,司令,上海能守多長。湯恩伯信心滿滿的,說三年沒問題,也有人說六個月沒問題。”“扯淡,又吹了。湯恩伯就是個草包,還三年!當年舉全國之力抗擊日本,才守三個月。現在人心倒向解放軍,如果他們像日本人那樣進攻,最多半個月,你想天津才守幾天。不過解放軍是仁義之師,會想辦法保留這座城市的,不會不計後果。現在隻合圍沒進攻,估計就是這個原因。”“唉,黨國都是被這些人害,派係林立、結黨營私、溜須拍馬,為了自己的利益不顧黨國的生死,連蔣總統都毫無辦法。現在船翻了,各自逃命了。”“盡人事聽天命吧!”“司令,抓緊走吧!機場還在我們手中,解放軍一旦進攻,再走隻能從黃埔江到舟山了。”“你呢?”梁處長苦笑“聽上麵的命令,他們讓走才能走。”“多保重了!老弟呀!敗就承認敗吧,工廠、設備等能不破壞就不要破壞了,人能不殺就不要殺了。江山都丟了,做這些還有意義嗎?無非有些人不顧老百姓死活發泄私憤,能這樣在嗎?”“司令,我明白,一定盡力!黨國就是被這些人毀的,這些都是沒有人性的畜生!炸炸!你讓幾百萬人怎麼活?”梁處長突然咬牙切齒起來,趙炎武吃驚地看著梁處長,兩人端起杯子,突然覺得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