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 泗州城的末日 第一百二十一回 高家堰(2 / 2)

現在問題焦點就在築長堤上,至於在河的兩岸築堤與塞決同時進行,遙堤與縷堤相結合,這些方法自然正確。但在是否重築高家堰一事上,朝廷上下起了爭執,張居正也拿不定主張。這高家堰在修建當初是為了防止淮水東潰,危害淮揚段運河,現在重新修建,在原有的基礎上要擴建延長很多,全麵截斷淮河東去之水。建成後的高家堰除了當初的功能外,還要起到蓄淮河之水刷黃的作用。

眾人擔心高家堰一築,淮水上遊水勢必漲,而洪澤湖西側的會泗州和祖陵地勢低窪,必然會被淹沒。張居正同樣也有如此憂慮,但潘季馴的解釋聽起來也有道理,他是這樣說的:“清口瘀堵是在高家堰決堤之後,清口塞而後海口湮,海口湮而後淮河上遊河水積蓄滯流。因此泗州一帶的大水並非由高家堰引起的,而是由於河道及入海口不暢而引起的。

張居正將信將疑,但想到當前燃眉之急是全麵疏通運河保證正常漕運,築高家堰是否對泗州和祖陵有影響暫且不說,但這高家堰修竣後對運河益處明顯,確實能保障淮揚一帶的運河安全。於是,張居正心一橫,就批準了潘季馴的請求。

此次治河工程規模浩大,前無古人,施工戰線長達幾百裏。為此。潘季馴將整個工程劃分為八個施工段,分別由八名河道官員分段包幹督理。這八個施工段分別是:徐州北岸自呂梁洪至邳州直河止一帶的七十裏遙堤工程;自桃源縣古城以下六十裏遙堤工程,包括堵塞界內缺口,以及建陵城滾水壩一座;桃源界至清河獾墩止六十裏遙堤,並塞界內決口及建安娘城滾水壩一座;徐州南岸玄黃二鋪月堤並靈睢界內遙堤五十餘裏,以及建磨臍溝滾水壩一座;睢寧內遙堤四十 餘裏,並築歸仁集堤三十五裏;修複淮安板閘至新莊閘共四座,修築裏河西堤並新城北一帶幫助新舊堤,以及塞堵黃埔口;建築高家堰大堤中段,塞天妃閘朱家口,開複通濟閘,修築趙家口迤西堤岸,修複仁義等五壩;修築寶應一帶土石堤,並建減水閘及挑浚揚州至儀真一帶河道。

同時,張居正從全國河道水利官員中抽出八名精幹力量,分別負責各個河段。任命儀式剛結束,卻有兩人跳了出來,公開反對潘季馴的治河工程,這兩個人就是負責淮安段的水利道僉事楊化和徐州段負責人林紹。

林紹是鳳陽府人,現任徐州道副使,他少年生長在淮河岸邊,親眼目睹和感受到了淮河泛濫給老百姓造成的災害。現在潘季馴要重建高家堰,截斷淮河東流之水蓄清刷黃,在他看來這將是淮河流域一帶百姓的災難。因此,他寫了一份彈劾潘季馴的奏疏,第一個跳起來反對潘季馴。

水利道僉事楊化,河南永年縣人,萬曆初年考取功名,第一份工作就是出任泗州知州,後升任河南按察司,兼管水利道僉事。楊化是一位年輕有為、愛民如子的好官,他敏銳地意識到目前形勢對泗州非常不利,如果高家堰修築完工,估計第一遭殃的就是這泗州城。楊化對泗州懷有深厚的感情,因此心情與林紹一樣,為了淮河兩岸的黎民百姓,不惜官位和性命公開站出來與大人物叫板。

聽說有人彈劾自己,潘季馴感到非常震驚,生怕形勢有變,他馬上奏上名為《備陳議河始末疏》的長篇疏文,對林紹等人的言行進行了嚴厲的駁斥。他還說,工程在計劃之初就為祖陵和泗州的安全做了考慮,修築歸仁堤就是防止黃水侵泛泗州一帶。現在萬事具備,一聲令下便可以全麵開工,時局已不允許首輔張居正有其它想法,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張居正馬上下令革了林紹、楊化等人的職,並讓錦衣衛將他們秘密逮捕帶回京城進行拷詢。

對於張居正和潘季馴來說,這隻是個小插曲,火苗被及時撲滅,林紹、楊化等人之事被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得到了朝廷的全力支持,潘季馴重新對人員進行及時調整,整個工程基本沒有受到影響,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此事過後,朝廷上下再也沒有人敢提出反對意見了,歌功頌德進行奉承的論調漸起。身在吏部做考功郎的戚傑也在為潘季馴的宏偉治河工程叫好,可是得知林紹、楊化之事後,他不由地大吃一驚,並在心中暗下決心,一定將這兩個人營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