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半城急匆匆地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那位姑娘被吵醒了,道:“尤爺,你是去追他們吧!現在也沒有去追他們的必要了,他們應該早已到了那高家堰!”
尤半城不信,他下了閣樓就要離開迎春閣。迎春閣的老鴇戴嬸娘追過來,道:“尤爺,莫追了!你等著瞧,那群人不會有甚好下場的,說不定現在有的人已身首異處了!”
“哎,戴嬸娘。你為何這般阻攔我?”尤半城重重地捶了兩下桌子,頹然地站了下來。
戴嬸娘陪笑著調侃道:“我們蘭兒姑娘的終身還要托付給你呢!你若沒了,蘭兒她怎麼辦?”
尤半城將臉扭到一旁,沒有回答。戴嬸娘繼續道:“尤爺是嫌我們這裏的姑娘不幹淨,看不上蘭兒吧?不過依我身看,尤爺你一個大老爺們不能這般混日子了,也該娶個女人正經地過日子!你爹娘都老了,還能陪你過幾年?”
原來昨天晚上,那群人在迎春閣吃酒,二更天就到了出發時間。戴嬸娘不想讓尤半城跟這些人去白白送死,就讓陪酒的姑娘將他灌醉。而這些喝酒的漢子中,有的是衝著那一百兩銀子來的,有的是純粹是來蹭飯的,酒席散罷,有的人腳底抹油早已揣著銀子溜了,也有真喝醉的,也有裝作喝醉的,橫七豎八地躺在桌椅上或地上,最終能夠同去的隻有十八個人。張大戶也不生氣,領著這些人來到淮河渡口,早有三四艘快舟停靠在岸邊。
眾人紛紛上了船,張大戶在岸上抱拳道:“各位義士,為了家鄉而不顧個人安危,可歎可敬!我張某若不是被一家老小所牽絆,定與各位一同前往!”
船上有人高聲道:“張員外一心想著家鄉父老,散盡家財也在所不惜,其精神令人望而生敬!同為泗州男兒,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都是血性的漢子!”
船上的十八名好漢與岸邊送行的人告了別,那幾艘船便出發了。在頭遍雞叫時,他們就來到了高家堰施工地址處。
趁著朦朧的月色,他們上了堤壩。高家堰舊壩址缺口剛剛被潘季馴的施工隊伍堵上,淮河之水迅速上漲,洶湧地拍打著單薄的堤壩,那堤壩就像一根浮在水麵細細長長的絲帶,好像隨時都會被波浪衝走似的。眾人看了,不覺得鬆了口氣,這單薄的堤壩築起來也許很難,破壞起來太容易了!隻要在堤上開了一個口子,那凶猛河水便會魚貫而出,從而衝垮堤壩。
於是,這十八個人分成了幾個小組,三四個人一組,分頭到堤壩的各段挖缺口。中間河段的那幾個人最神速,很快就挖通了缺口,河水侵潤了堤壩的泥土和砂石,滋滋作響,堤壩開始一點一點的塌陷,一柱水流透過堤壩的裂口直射過來。
有人喊道:“快撤!”話音剛落,堤壩便轟隆隆地塌下了十多米,一個人躲閃不及,被洶猛的河水衝了下去,很快就沒了蹤影。
眾人還來不急悲傷,卻見遠處火光衝天,無數個火把從遠處的工地住宿區湧出。那些勞工們有的舉著火把,有的拿著棍棒衝了過來。原來,每天晚上,都有幾個人在大壩周圍巡邏,今天淩晨巡邏人員發現了大壩上的動靜,害怕人單勢孤鬥不過這些人,於是就回去搬了救兵圍抄而來。
壩上的這十多個人立刻驚慌起來,眼看勞工們的棍棒就要落到身上,水性好的縱身一躍跳去水中,朝遠處的蘆葦蕩遊去;情急之下,有兩個水性不太好的人也跟著跳入水中,卻見他們蹬了幾下腿,隨著水麵咕嚕咕嚕地冒出些水泡,人就沉了下去。後麵跟著幾個不會水的隻得傻站在壩上,乖乖地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