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 泗州城的末日 第一百二十六回 禹王台問斬(1 / 2)

聽了首輔張居正的一番敘述後,萬曆小皇帝卻沒有說話,他年紀尚小經曆的事情不多,因此不知道如何去評論此事。還是李太後打破了沉默,道:“皇兒啊,張先生才能出眾,做事也很穩重,定能將各方麵的關係處理周全,這件事你就放心地讓他去打理吧!”

話說到此,張居正於是磕頭謝恩,退了出來。他給河督潘季馴回了封信,安撫他不要有任何思想負擔,集中精力搞好工程建設,朝廷這邊會全力支持他們。

高家堰工程剛剛開始,結果出師不利,堰壩決口也隻堵好了一小部分,卻被泗州那幫亡命之徒破壞了。潘季馴帶著江一麟、司徒海以及其他治河官員去實地查看,發現大部分攔水堤壩已被河水衝倒沒於水下,還殘存星星點點的堤壩露出水麵,像一個個小小的孤島。他們劃船上前觀望,發現那堤上的砂石已經被水浸泡成稀泥,隨時都會垮塌下去。

潘季馴望著這延綿的殘垣斷埂,對周圍的河官高聲道:“多虧那批無賴扒了這攔水壩,不然我們自己人還不忍心去扒呢?”

眾人大驚,困惑地望著潘季馴,心想:我們辛苦建好的大壩,怎麼說要感謝別人來拆扒呢?

潘季馴見眾人不解,解釋道:“這雖隻是攔水壩個不是正堤,也不能馬虎!就這樣隻簡單地用一些砂石堵住缺口來敷衍了事,那可不行!眼下麵臨秋冬枯水季還好,若是春夏汛期,雨水稍大一些,估計真正的大堤工程還沒完工,這攔水壩就要被衝垮了!與其工程進展一半時攔水壩垮塌,再停工重建攔水壩,倒不如現在就將它扒掉重來!我們自己人是沒有這樣的狠心去扒自己的勞動成果,幸好那幫人幫了忙!你說,我們應該不應該感謝他們!”

潘總督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這番話的,不過在場的每個人心中還是知道,我們的總督對工程質量要求非常苛刻,容不得半點馬虎。也難怪潘總督對攔水壩如此重視,工程開展的先決條件就是築攔河壩,用以截斷河水,攔河壩的好壞決定著後麵的工程能否順利進行。為了保證攔河壩的質量,眾河官商量一番後,決定采用“埽工“技術來堵塞決口,修築壩堤。

這埽工技術始於先秦,在宋代已普遍使用,就是以梢料、葦、秸和土石分層捆束成的河工建築物,可用於護岸、堵口和築壩等。埽工每一構件叫埽個或埽捆,簡稱埽,小的叫埽由或由。積若幹個埽個接連修築構成的工程就叫埽工。相比純粹的泥沙堤壩,它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能夠有限地減緩河水的衝刷侵蝕,延長堤壩的壽命。

潘季馴下令高家堰段工程重新開工,全麵采用埽工技術進行堵決口,築堤壩。這一技術很奏效,工程進展很順利,不少決口被重新堵上。很快他們的工程就進展到一大澗口處,這個大澗口被河水衝刷得很深,以前曾嚐試去堵,但屢堵不成。

周圍的老鄉見他們要堵這個澗口,嚇得頓時變了臉色,一個老漢道:“官爺,這澗口千萬堵不得,這是水神的窟穴!每年夏天,俺們這些百姓都要送去些豬羊貢品祈福平安,不然很多人都要喪命於此!你們若惹惱了水神,俺們這周圍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勞工們聽罷麵麵相覷,沒人敢去動這一河段堤壩一鍬土。潘季馴卻不信這個邪,他經過實地考察以後,對眾人道:“今日用埽工堵這澗口,定能馬到功成!潘某我要親自上陣,壓壓這陰風邪氣!”

江一麟勸道:“潘公,讓我來!你是整個工程的關鍵人物,不能有任何閃失!”

潘季馴卻將江一麟推到了一旁,挽起褲腳來到了澗口。眾河官和勞工們見總督大人都親自下了工地,熱情被點燃了,也紛紛地跟隨而來。潘季馴身先士卒,在他的帶領下,河工們開始在這大澗口下埽。第一埽下置入了水中後,潘季馴就要往埽上跳,以示鎮邪。貼身保鏢司徒海忙拉住了他,道:“潘公,莫去!讓小人先上前看看有無危險!”

潘季馴沒有理他,跳到埽上站住,朗聲對大家道:“這河神看來是怕了我們,龜縮起來不敢出頭了!既然如此,那就對不起了,我們要將你壓在這大堤下永世不能翻身!”

見眾人站原地還沒有回過神來,潘季馴笑道:“還愣著做甚,快下第二埽啊!”

這次高堰堵決的過程和結果,讓眾人大開了眼界,大家對潘公深感佩服,紛紛嘖嘖讚道:“早應當這樣搞了!”

於是,諸河官信心倍增,紛紛召集組織勞工,按照工程計劃有條不紊地推行實施。

再來說說泗州城,這幾日泗州城的氣氛頗是壓抑。知州陳永直將那八個人從高家堰押解回來後,就關進了大牢。這次事件影響太壞,幾個人都出自他所管轄的地界,如果處理不好,朝廷怪罪下來,他陳知州的仕途也許就此玩完。因此,陳知州不敢有一絲怠慢,馬上將這幾個亡命之徒一個個地提出來審問。在酷刑之下,很快就有人招架不住了,供出那幕後指使人就是城北的張大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