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赤終於無力地躺在了阿狸的背上,一動不動。然後他的身體漸漸散為了閃耀著微光的星光。
阿狸明顯感覺到了鬼赤在消失,但是她根本不敢轉過身看一眼。
她一直在奔跑,不停的奔跑,與流星與隕石在賽跑。然而,她終究快不過那一抹流星墜落在黑夜的盡頭。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敢幻想。
她的眼淚隨風散開,突然摔在了地上,久久不肯站起來,也不敢回頭去仰望鬼赤幻化的星光。
阿狸沉默地跪在了黃沙裏,任憑狂風侵蝕。
突然間,她放聲抽泣,大嚎。
她抓著大把大把的黃沙怒吼著,然後瘋狂地轉過來,望著鬼赤散成的星光。
她拚命去追逐星光,卻怎麼也放不到懷中。
她終於累了,癱坐在沙漠裏,默默望著前方高遠的天際,月光之下隻有一個高聳的枯樹而已。
阿狸望著那些星光,領略著變幻起伏的風,仿佛聽到了一曲死亡的樂章,又仿佛看了鬼赤從前的應容相貌。
她冷如冰山的臉上掛著淚,表情還是那麼倔強,她回憶著鬼赤從前的桀驁不馴、懷戀著鬼赤的銳利。
黃沙的世界一片孤寂,她仿佛來到了末日的邊沿。
突然間——
明朗的月光灑下幾束銀色的強光,照在了那棵枯樹上。寒風凜冽裏,那棵枯樹上突然出現了一位白衣飄飄的仙子。那白淨如雪的衣裳,仿佛給沙漠籠罩了一場冰雪。這個女子的衣袂隨風揚動,如同寒煙在左右蔓延。
阿狸忍著內心的劇痛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正是那個臉上沒有五官的無相妖姬。
這是阿狸第一次看到她,眼裏顯現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你是誰?”
突然間,她的臉變成了阿狸自己的模樣,再然後整個人又變成了阿狸。
阿狸詫異起身,謹慎注視著她。突然間,她居然變成了讓阿狸痛側心扉的鬼赤,一會兒是鬼赤從前那灑脫的模樣,一會兒是鬼赤遍體鱗傷的模樣。
“你到底是誰?”
阿狸怒吼一聲,抱著靈心琴衝了過去。但是她才跑了幾步,便被這個不速之客定格在了半空中。更恐怖的是靈心琴居然落到了她的手裏,然後她撩出了讓阿狸內心極度悲傷的曲子。
無相妖姬歎息一笑,譏諷說道:“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戰勝我。”
阿狸掙紮著,卻被束縛得越來越緊。然後,阿狸看見她隔空拔弄琴音,鬼赤散成的星光竟然飛到了她的掌心。
這個女子尖銳而笑,笑聲瘮人。
然後看著掌心的星光元神,得意甚至肆無忌憚地玩弄著並說道。
“不可一世的九翅鬼鳥終究敗在了自己玩世不恭的宿命裏。現在,你的元神在我手裏。你拿到了鴻纁之氣卻喪失了自己的生命,這個代價值得嗎?”
阿狸麵目大汗淋漓,深怕她一不留神毀掉了元神,驚恐大呼一聲。
“不要啊——”
而後,阿狸仰天一怒,衝破了束縛,重新抱起了靈心琴,雙手怒撥琴音,頓時掀起一股激蕩的音波和風沙。
但這無相妖姬僅僅隻是用右手的指尖輕輕一點,天際頓時降下玄冰將音波和風沙都凍結住。
“我乃千人千麵,無相妖姬。你一個小小的上神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這無相妖姬既然把上神都不放在眼裏,而且麵對阿狸和靈心琴還能自如揮灑,恐怕她應該是諸神時代的人物了。
阿狸選擇孤注一擲,怒吼著擎著靈心琴升騰數丈高,她試圖人琴合一發揮出靈心琴更強的威力。
無相妖姬大揮衣袖,天際再度籠罩一層白雪,然後白淨的迷霧包圍在自身左右。
靈心琴的琴音幻化出無數的飛劍刺落了無數的玄冰。這時候無相妖姬舉起左手緊捏鬼赤的元神說道。
“阿狸,你想要同歸於盡嗎?甚至包括鬼赤的元神?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毀掉他的元神。”
阿狸終於妥協了,孤獨寂寥地站在她的麵前。
寒風如劍,黃沙似刀。
阿狸突然癱軟下跪並懇求道:“我求求你將鬼赤的元神還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