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月望著靳薄言的眼神有些許呆滯。
如此明顯的情感流露與他的隱忍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反而讓人更加心疼。
顧明月知道靳薄言為什麼會如此激動,當然就不會去戳破。
“你吃完了嗎?吃完我收碗了。”
靳薄言緩緩點頭。
顧明月就收了他麵前的半碗飯,往廚房走去。
“呀,太太您怎麼親自收碗了?”劉嫂急忙接過顧明月手中的碗。
“沒事,隻不過是順手。”顧明月走到水池邊洗手,“劉嫂,你做的菜很好吃。”
“是嗎?那常回來……”劉嫂頓住,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下次來我再做。”
“劉嫂。”顧明月展開笑容,“在我麵前說話不必那麼小心,我不是靳薄言。”
“嗬嗬。小先生會怪我的。”劉嫂不好意思地擦手。
“我不告訴他,他又怎麼會怪你呢?”顧明月讓她放心。
“難怪小先生那麼喜歡您,您性格真好。”劉嫂很高興,“那麼多年了,小先生總算有人照顧了,您都不知道,我這個做傭人的,有多高興。”
“我聽說,您在靳家三十多年了吧?”顧明月往外看了一眼,發現靳薄言一句坐在老位置,沒有動過。
猜想他可能還沒從方才的情緒中走出來,就想給他一些私人空間,索性在廚房跟劉嫂攀談起來。
“是啊,我跟你劉叔還是在靳家做傭人時候遇見的呢,說起來,日子過得真快……”劉嫂感慨。
“那真是不淺的緣分呢,難怪你們能在靳家呆那麼多年。”顧明月隨口道,“那你們的孩子,應該也比我年紀大了吧?”
劉嫂正在刷碗的手,突然停住,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我跟你劉叔……沒有孩子。”
“哦……不好意思。”顧明月賠笑,“我不知道……”
“沒事。我們都認命了。反正,呆在靳家,有吃有喝,做的工作又簡單,我們很知足。沒孩子也一樣。”劉嫂扯開了話題,“對了,看報紙隻知道小先生向您求婚了,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大概是明年年初吧。”顧明月顯然覺得有些尷尬,“劉嫂,不如,你跟我講講他小時候的事情吧。”
“小時候?”劉嫂停下動作思考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好講的,小先生從小性子硬,要強,但又不善交際。後來在他爺爺的安排下出國留學回來才好些。他要好的人也少,隻有初中時的一個同學,姓阮。”
“阮晤昀?”顧明月問。
“對,就是他。還有一個姑娘,老是跟在他們屁股後麵,應該也算小先生的朋友吧。”劉嫂回憶。
“是不是……叫江裴舒?”顧明月大概猜到。
“對,是這麼個名字。看來小先生都已經告訴您了。”劉嫂是藏不住話的人,“她呀,看起來也是個大家閨秀,長得特備漂亮,也殷情。跟小先生他們走得很近。”
“她……不會是他當時的女朋友吧?”顧明月故意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您也知道,青春期的小孩,這種事情是不會跟大人講的,更何況是小先生。”劉嫂笑笑,“不過,我感覺,當時這位江小姐好像確實挺喜歡小先生的。哎……你看我跟您說這些幹什麼……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現在小先生不是已經跟您結婚了嗎?”
“我也隻是閑來無事隨便問問。不會往心裏去的。”顧明月嘴上笑著,心裏卻一陣酸楚:原來他們真的是親梅竹馬。
“你們在說什麼?”靳薄言聲音在門口響起來的時候,顧明月感覺後脊背一涼。
“沒什麼。在閑聊。”
靳薄言向裏看了看,並沒有察覺什麼異樣:“劉嫂,上次我安排來的醫生,檢查之後怎麼說?”
劉嫂連忙放下手上的活,走到客廳拿出了診斷單:“楊醫生真是個負責任的醫生,怕我說不清楚,特意把靳先生的情況寫下來了。”
靳薄言拿過單子一看。
上麵的字跡很工整:病人有持續咳嗽的情況,有痰、帶血。肺部聽音不清,建議到我院做詳細檢查。
“我會找時間安排一個詳細的檢查,你陪著他去。”靳薄言把紙條收好,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靳先生已經很多年沒去醫院了……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劉嫂有些為難。
“他不想去也得去了,除非他不要自己的身體。”靳薄言想了想,“他如果不去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那再好不過了。”
“我們走了。”靳薄言向顧明月示意。
“好,那我去跟靳先生說一下。”
“不用了……”靳薄言想說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