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風仔仔細細翻完病曆的每一頁,終於鬆了一口氣。
除了那張檢查單之外,每一頁病曆上醫生的字跡都很潦草,正常人是看不懂的。
沈澤風合上病曆本,放好。他不會讓這樣的錯誤再犯一次。因為這個病,除了他自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包括他的父母。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將這個消息告訴別人。
其實他昨天來醫院,是來複查的。因為這個腫瘤需要專業的機器來檢測,所以不能讓家庭醫生來家裏,隻能到醫院來。
沈澤風討厭醫院,因為這裏總是有一種消毒水的味道,這是疾病的味道。
檢查完畢,醫生說,目前他這個腫瘤的情況穩定,因為長的地方特殊,而且不大,所以並沒有影響到他任何的身體功能。
醫生給了兩種方案,一種是立刻做開顱手術,手術風險對半開。第二種是保持現狀,不能停藥,可以暫時不動手術,但必須每個月來醫院複查。
沈澤風選擇了後者,因為他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沒做完,也因為他並沒有想好要不要賭上自己的後半輩子,來做這個有百分之五十可能要死在手術台上的手術。
思緒被短信拉回,是顧明月,她發過來了餐廳地址。
沈澤風臉上有微妙的笑容,他果斷地回了一條短信過去:我已經好了,餐廳門口見。
按下發送鍵,他果斷地拔掉了手上的輸液針。
剛到餐廳選好座位,顧明月就到了。
“你怎麼這麼快就掛完水了?”
“就一袋。”沈澤風撒謊。
“哦。怎麼選了大廳正中間的位子?”顧明月皺眉,揚手叫服務員,“幫我們把位子換到那邊。”
“好的,小姐。”服務員拿起桌上的兩杯水就要換到角落的位子。
“等一下。”沈澤風起身,拉住顧明月,“別換。越是躲在角落,越顯得心虛,不如光明正大。”
“不行。”顧明月想了想,“沾上了你這個人,想光明正大都不行。”
沈澤風手指點了點顧明月:“能不能好好說話?”
“不能。”顧明月抬起下巴,笑容裏有一種對待朋友的調皮。
“就是這個表情!”沈澤風突然停下,“以後都用這個表情跟我說話。”
“奇奇怪怪的……”顧明月強忍住笑容,坐到了位子上。
一頓飯,不算愉快,但卻也不會覺得尷尬。
沈澤風是個很會接話的人,不論顧明月說什麼,他都能穩穩地接住話題,跟顧明月攀談。除去吃東西的功夫,兩人東拉西扯地聊了許多。當然,公司和情感的事情除外。
顧明月心裏不自覺地會將靳薄言和沈澤風兩個人比較。
如果說靳薄言是冷言少語的楊過,沈澤風更像是邪氣十足的令狐衝,各有各的特點,無從論優劣。
不過,當顧明月腦中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她自己也嚇了一跳。趕緊遏製了這個想法。
但一頓飯下來,顧明月發現,沈澤風看上去真的不像是一個得了病的人,更不像是一個得了腦部腫瘤的人。
顧明月猜測,或許,那張檢查單是很久之前的單子,沈澤風已經複查過了,那顆腫瘤不過是個良性的腫瘤,不影響病情。
反正,顧明月不相信麵前這個男人是一個病重將死的人。
不過是很隨意的一次吃飯,告別沈澤風,顧明月逛了一趟超市,給姑姑買了些吃的用的,送去醫院。
而沈澤風,則坐在車裏,踟躕了半天。方才這頓飯對他來說,“意義重大”。
從來,和顧明月的見麵都是帶著火藥味的。不是她驚慌失措,就是強烈抵觸。每次沈澤風都需要用硬逼,或者強行的手段,才能跟她坐下來,喝點東西,或者吃一餐飯。
可今天,是他們頭一次,真真正正的約會。
此時此刻的腦海裏,全是顧明月時而嬌俏,時而理性的臉,還有她吃飯時不修邊幅的筷子,隨意地夾著盤子裏的菜,好像一點都不怕會胖。
不像是那些他身邊的名媛,總是會嫌菜太油,要不就吃個菜都恨不得把嘴唇扒開,深怕把口紅弄掉。
沈澤風聽著車裏的英文CD,嘴角是不自覺的笑容,突然就伸手切換成情歌電台。
這個時間,他真的很需要一首情歌來讓他整理一下心情。
最開始,顧明月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攻擊靳薄言的工具。可是越是接觸的多,她的次次拒絕與寧死不屈的性格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不用說,她用最智慧的做法讓沈澤風為靳薄言精心設計的局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