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靳薄言轉身向裏,“你等她吧。”
靳謹卻有些不悅,不願進去:“好久不見靳婧了,我也在這裏等她。”
靳宸偏過頭,兩條濃密的眉毛猛地一蹙,但很快便鬆開。
隻能摸出一盒煙,邊抽邊坐到了一邊的石凳上。
靳謹隨手整理一下剛燙的短發,又順了順脖子上的裝飾圍巾,走向靳宸:“你怎麼不進去換個衣服?”
“您沒見我大伯進去了嗎?爺爺這麼多年沒見他,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不想去打攪。”靳宸猛吸一口煙。
“說得好像挺真。”靳謹掩著嘴笑。
“什麼挺真?”靳宸挺直了背,夾著煙的手落到膝上。
靳謹掃一眼靳宸吃驚的臉,拍拍他的肩膀:“在大姨眼裏,你還嫩點兒。你故意找借口留下,還不就是為了那個小妮子?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靳宸的麵部表情僵硬了片刻,故意裝傻:“大姨您說什麼?我聽不懂。靳婧是我妹妹啊。”
“唉……年輕人,心思要麼在事業上,要麼在感情上,哪有人會對妹妹那麼上心?”靳謹湊在靳宸的耳邊,上了年紀卻依舊漂亮的紅唇露出自信的弧度,“行了,大姨不會說出去的。”
“大姨,您現在說話是越來越高深了,我參不透。”靳宸起身,準備向外走。
“靳宸。”靳謹叫住了他,“大姨就說最後一句,你轉過來。”
靳宸有些懊惱,但對長輩他保持了基本的禮貌,轉身。
“靳宸,”靳謹拍拍他的軍裝,“現在哪還有女孩子喜歡一身軍裝,一本正經的男人?去換身便服,休閑點好。”
靳宸想說些什麼,但還是噤聲,徑直往裏走。
腦中隻有一個想法:糟了!
走進房裏,就看見靳薄言正站在二樓的扶欄邊上,雙肘撐著扶欄,一臉嚴肅。
看到靳宸,他擺擺手,示意他不要上來。
靳宸會意地徑直電梯上三樓,回房去了。
靳薄言鬆一口氣,這裏終於隻剩他一個人。
父親被爺爺叫到了書房裏,小姨靳瑜剛才敲門進去了。
靳薄言本想故作輕鬆地做些別的事,但卻移不開步子。
父親和爺爺,已經有將近十年未見了。
二十多年前,那個女人跟別的男人走了,爺爺就讓父親離婚。
父親執意不肯,要等她回來,就已經跟爺爺結了“梁子”。
後來那個女人去世,奶奶又想介紹女人給父親續弦,父親拒絕的同時,說了不少狠話,把奶奶給氣病了。
奶奶斷斷續續病了一年多,沒緩過來,也去世了。
從此,爺爺在也不願見父親,最多也就是過年的時候,小姨好心把父親拉過來,兩人會見麵,但已經不說話。
近十年,父親愈發孤僻,不願見人,爺倆便再沒見過了。
期間,二叔和小姨會偶爾來探望,隻有大姨,從來不來。
這也是為什麼靳薄言會從心底裏抵觸大姨靳謹的原因。
等在門口,書房裏居然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靳薄言甚至一度懷疑,書房的隔音難道真的有那麼好?
靳瑜走進書房的時候,也被裏麵凝滯的氣氛弄得很奇怪。
她近段時間時常生病,身體也瘦弱了不少。穿著一件呢大衣,勉強看上去有點骨架。
靳柏堂坐在書桌裏,靳睿站在麵前,兩人眼神相對,但卻一言不發。
靳瑜能看出來,兩人都有很多話要說,但卻不知從何講起。
“咳咳。”靳瑜試圖打破兩人的沉默,“大哥,別站著了,我給你搬把椅子。”
“不用。”靳睿偏頭,眼神卻沒有離開靳柏堂。
靳柏堂低下頭,手不自然地摸著座椅的扶手:“你妹妹身體一直不好,別勞動她。”
靳睿怔了怔,轉身搬了兩把椅子,示意靳瑜也坐下。
“我老了……”靳柏堂的開場白,讓人意外。
他是從戰爭年代摸爬滾打過來了,習慣了強硬的處事方式,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從來不服老,但今天卻這樣開場,靳瑜一聽便先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