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雅隱約聞到一股奇異的味道,花的清香混著一股化不開的血腥味,馬蹄印在腳下變得淩亂而沒有規律。

她不禁抬起了頭。

眼前的景象讓她驚駭欲絕,她這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一幕。

成群的檉柳怒放著大片大片血紅色的花朵,它們在風中招搖擺動著,

沙地上橫七豎澳倒著五個人,不用走近也知道,都是屍體。

這場麵血腥而殘忍,其中一饒頭顱高高飛起,眉間一個紅點,被橫出來的枝幹戳在了檉柳樹上,裏麵的血已經流盡了,樹幹吸收足了新鮮的血液,變成了深重的紅褐色。

一陣風吹過,她已經聞不到花香了,血腥味越來越重,越來越濃,

在月光的映照下,眼前的場景越發清晰起來,

她已經要被嚇瘋了,魂不附體,越是服自己不要看,不要看,越是控製不住的和那樹上的人頭對視,

樹上的人頭半睜著眼睛望著她這邊,臉龐詭異又恐怖,

冷汗大顆大顆的流下來,她想跑,卻拔不動腿,想叫,嗓子已然發緊,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嚨,半聲也發不出來。

“嗬…”

她捂了捂嘴,隻擠出一個怪音,

冷靜,要冷靜,他們已經死了,不能對你造成任何傷害,你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聞見,走過去就好了,他們都是死物……

不斷地進行自我服,終於能抬動一條腿,她心裏鬆了一口氣,

閉著眼睛一鼓作氣跑過了那片叢林,血腥味的風不斷吹著,腳下的沙地濕粘滑膩,

直跑到聞不到那檉柳香氣,她終於脫了力癱倒在沙地上。

嘴裏風箱一般喘著粗氣,

漫的星子與月光交相輝映,身下的沙地清爽幹淨,

抓起一把沙揚了出去,從高處勻速落下,她卡巴一下眼睛,慢慢平複下了心緒。

對,這才是正經沙漠,誰家沙漠上會有那麼多的植物,還開那麼多的花,

剛才看到的一定都是假的,就,就傳中的海市蜃樓。

幻境有什麼好怕的,對,她一點也不怕。

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她打了個哆嗦,

是不是…殺了剛才那群饒殺手來了啊……要殺她滅口……

不…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溫熱的氣息吹在她頸側,她戰戰兢兢回過了頭,

一看之下,她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那奔騰而來的駿馬,是倔驢,早啊,看把她嚇得,

等等,不對啊?

它怎麼自己過來了?

馬頭靠在她臉上,鼻中不斷呼出氣體,它的背上空空蕩蕩,那個冷聲冷麵的少年,已經不見了。

“倔驢,你的主人呢?”

手輕輕撫在馬背上,那馬第一次對她表現出如此大的善意。

馬頭用力蹭了蹭她的臉,然後焦躁的把她往身後的路上拱去。

“不能去不能去…那邊可嚇人了。”

身體被一個勁往那邊推,她有些使不上力,隻能用力的推拒著馬身,

她是什麼都不想再回去麵對那片檉柳林。

掌下的觸感黏膩濕滑,她不舒服的把手抽回來。

目光卻驀地一凝,

月光下,她的手掌一片鮮血淋漓,心口驟然一縮,

眼神回到那馬身上,

倔驢急切的刨著沙地,健壯的後軀直直沒著一支長箭,箭頭完全的沒入馬身,它卻感不到疼痛般,隻一個勁的催促蒂雅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