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往下遊去,氣息越是濕潤,沒有了其他事情的牽絆,提伊也專心航行了起來,從阿拜多斯出來,短短幾日的功夫,大船早早已經越過了拉神之城,
一路上風景變換,水麵上縱橫交錯的蓮花中,冒出鄰一株代表北方的莎草,接著是第二株,第三株,然後越來越多,成片成片的肆意生長著,
蒂雅望著窗外抖了抖床上的被單,自從進了北方水域以來,她的被子都是潮濕的,晚上睡覺都睡得不踏實。
怎麼抖都是這副熊樣,簡直是在做無用功,要想除濕大概隻有拿出去曬曬這一種途徑,
望向虛掩著的門口,她頓了頓,把被單扔回了床上。
算了吧,就這麼睡著得了,反正也不差這一夜,看這個行進速度,沒準今夜裏就已經到達孟菲斯了吧,到時候就用不上在船上睡了,
也就…和那個古怪的老頭分道揚鑣了。
自從那一在甲板上遇見,泰狄一語道破了她的秘密,她就再也沒出去過。
她不知道泰狄究竟知道了多少,也不敢賭他隻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可能性,她心虛的厲害,甚至不敢再去麵對麵的直視那個老人,
與其是她因為濕熱而睡不踏實,不如她是心裏有事才輾轉反側,
她開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一雙黑眼圈大的嚇人,一閉上眼就是鋪蓋地的噩夢,
夢裏古努手裏拿著一柄燧石刀,將她牢牢束縛在十字架上,大聲質問著她自己主饒去向,
已經死去的赫裏特夫人張開了枯瘦尖利的十指,緊緊卡住了她的喉嚨,口口聲聲她是侵占自己女兒軀體的妖魔,
布薩裏身邊總是為她傳話的祭祀這一次舉起了手中的火把,點燃了她腳下高高累起的枯木,
滾滾濃煙中,她的心上人在火的另一邊看著她,棕黑色的眼底滿是失望與悔恨,他請求布薩裏,為他念誦經文,將這妖魔徹底從他身邊驅除,
他在她的哀求中回頭,眼裏淬了冰一樣的陰冷,
“安赫尼斯.阿蒙霍特普,你不配擁有這個名字,我將放逐你到永恒的黑夜中去…”
隻這一幕,讓她痛不欲生,比之前的所有還要讓她難過窒息。
提伊一開始還好奇過她怎麼再也沒出現過,讓伊普特來邀請她出去玩,
後來伊普特回稟蒂雅姐看起來精神不太好,他親自來看了一次以後也就不什麼了,
原因無他,她的情況真的是太過糟糕了,一張臉顏色蠟黃,無精打采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吸空了精氣一樣,朗朗白日裏,除了發呆,要麼就是睡覺,
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這麼能睡還長這麼大的黑眼圈,連眼妝都不用化了,
還別,挺有一番頹廢的美福
提伊為此受到了啟發,感受到了新的潮流發展方向,回房研究多日,終於讓他搗鼓出來臨雅同款黑眼圈,
他洋洋得意,頂著個熊貓妝在甲板上溜達了好些日子。
房門傳來叩叩的兩聲響,蒂雅蔫蔫的看過去,看見一雙閃亮的拖鞋,
提伊吊兒郎當的走進來,身上的珠寶衣飾具是一新,
頭發也做了新的造型,是前幾跟蒂雅閑聊的時候聽她提了一嘴的朋克,他自己改了改設計,隻剃了一邊的耳鬢,剩下的頭發還是和假發混編起來,在另一側係住,鬆鬆的搭著胸前垂下來。
有些怪異的發型配上他那張妖異的臉,居然出奇的相得益彰,再加上他那刻意化成的熊貓眼,透出了一股又冷又媚的神態,頗有一種20世紀90年代初期島國視覺係的範兒,
蒂雅抬了抬眼,無聲的撇嘴,他這個打扮,要是換一身行頭,那就直接可以去舞台上玩搖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