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安撫人心的味道,蒂雅卻怎麼也止不住絕望的哭喊,
“不!不是這樣的!奧西裏斯神不會這麼急切的想要見到你,你還沒有坐上你該坐的那個位置,你還沒有成家,還有太多太多你沒有做過的事,你怎麼能就這樣認了?你才21歲啊!”
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樣湧了出來,她失態的叫嚷,
不該是這樣的,他才21歲,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路程,神怎麼可以就這樣帶他走?這不公平啊!
做盡了惡事的人還好好的活在世上,像塞帕爾這樣的好人卻要早早的離開,如果真的有神,如果神真的會有悲憫之心,為什麼要給他安排如此悲愴的命運?
這樣的神,還不如不去信!
“是,我才21歲,在這人間可以享用的,我已經都享用過了,我擁有最美麗的雪花石膏,數不勝數的寶石與黃金,”
“我去過努比亞境內的瀑布,也縱馬踏過兩河之地的平原,我親手斬獲喜克索斯人罪惡的手,也給北地的人民帶來安穩的生活,”
賽帕爾停頓喘息了片刻,眼裏的光芒卻越來越亮,
“我已完成了如此之多,我所走過的人生已經非常完滿,”
“那個位置對於我來無關緊要,隻要坐上去的人能夠像我一樣的勤政愛民,鞏固失而複得的國土,我就不會覺得遺憾,而我親愛的弟弟,我相信他做的到,也會做的更好。”
他依然如沐春風的笑著,看向她的目光是毫無保留的坦誠,他的每一句都是出自真心,他對死亡無所畏懼。
她張了張口,還想些什麼,卻覺得已經無話可了,
什麼呢?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椅子上的青年神情突變,一雙凹陷的眼裏通紅一片,死死抓著扶手的手背上隆起條條青色的血管,
這是病發的表現,周圍的仆人卻好像見怪不怪一般,沒有絲毫的慌亂,分別上前去按揉著他的額角和身體的其他部位,以減少他的痛楚。
腳在地上磨了磨,她心中焦急,最後卻也沒有上前,她心裏明白,現在湊上去也隻是添亂。
賽帕爾一直具有良好的素養,即使疼痛將他折磨成了這樣,也沒有發出一聲的呼喊。
過了良久,他才好像脫了力一樣癱軟下來,汗水漱漱從他的額頭滲出,很快就沾濕了一片。
“嚇壞你了吧…”
這聲音嘶啞的厲害,透著濃濃的疲憊感,
瘧疾已經把他消耗的差不多了,可他第一時間想的還是會不會嚇到了別人。
“我今可能不能再繼續了,等我休息好了,再來見你。”
賽帕爾疲憊的搖了搖手,卻是連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仆人很有眼力的送她出了門,
走到門口的拐角,再也看不見賽帕爾的那一刻,蒂雅感覺身上一鬆,身體的掌控權再一次屬於了她。
仆從邊在前麵走邊著什麼,隻是她有些聽不清了,她的心裏亂糟糟成了一團亂麻,目光一片茫然。
原主還在,那她又算是什麼?真的就是奪人軀殼的惡鬼?
還找什麼阿克沙?
未來...什麼未來?她...還有未來嗎...
可她不是故意的,穿越到這裏,她也不想的,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怎麼辦?接下來又要怎麼辦?
合歡木的大門被她死死關在身後,她靠著門板緩緩滑了下來,
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她的臉色比賽帕爾還要蒼白。
“你...還在嗎?”
良久,她輕聲開口,聲音低的幾不可聞,
“是,我在。”
柔軟的嘴唇再次開啟,吐出的卻是截然不同的音調。
青白的指尖掐進手掌,帶來些微的疼痛,她頓了頓,一時之間不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