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裏睡得太多,到了晚間就怎麼也睡不著了,林雅躺在床上烙餡餅,翻過來覆過去,想睡又睡不著,

空泛起魚肚白,室內亮起了一點微弱的光線,她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腳踏進淺藍色的水中,她知道,她這是又走進蒂雅的世界了。

第一次在夢中見蒂雅的時候,她就是盤膝坐在水中,水一直沒到腰際。

前幾次見的時候,已經感覺到蒂雅世界中的水,越來越深,

而這一次見,竟然已經沒上了胸口,她就那麼在水中坐著,既不換姿勢,也不站起來,任由水那麼泡著,動也不動。

“他好些了嗎?”

她睜開眼睛,偏頭看過來,臉色慘白。

腳下的水看著實在有些深,林雅還是下不去腳,在水邊台階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哪那麼快好?你當我是神仙?再你不是都知道嗎?我這些壓根就沒見過他。”

這個世界裏也不全是水,還有一些植物,水邊是一些紙莎草,中間還夾雜著幾朵紫色的睡蓮。

幹巴巴話實在無聊,林雅也就折了一根紙莎草,反複破開,撕成一條一條。

蒂雅沒有話,又闔上了眼睛,林雅看看她的臉色,心的斟酌了一下用詞,

“蒂雅啊……你有沒有想過,賽帕爾殿下他…想不想活?”

她這話,也不全是出於私心,這些她雖然沒有見過賽帕爾,但也和平日裏伺候他的醫官們聊的很近。

同是布薩裏的學生,他們對她也不避諱,向來都是有什麼什麼。

賽帕爾殿下的病雖不能治好,但卻有幾種特殊手段可以讓他多活一段時間。

隻是不管哪一種,都不可能根治,他該經曆的痛苦一點都不會少。

她不知道賽帕爾病的怎麼樣了,但從召喚醫官們的頻率看,是真的不容樂觀。

活,這個字起來簡單,可賽帕爾,他真的想活著嗎?每日每夜都被深入骨髓的頭痛折磨。

如果是她的話,要她來選,她寧可死掉,也不要這樣活著。

“你隻管治,別的不要管。”

蒂雅抬了抬眼皮,聲音冷漠,

“他當然想活,他還沒有當上國王,還沒有娶妻生子,他怎麼會不想活?”

“可是…這都是你想的啊,也許這些在賽帕爾眼裏根本就不重要,你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一點?

林雅皺著眉頭道,

蒂雅一心隻想讓賽帕爾活著,可是如果她看到賽帕爾每每刻痛不欲生的樣子,還會這樣嗎?有的時候,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啊。

話還沒有完,就被蒂雅冷聲打斷,

她看著林雅,眼裏的冰幾乎凝成了一把刀子,

“夠了!你記著,隻有他活著,你才可以活。”

林雅被她這狠厲的樣子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也默默收了聲,專心的折著手裏的莎草。

“你今玩木斫了?”

可能也知道自己嚇到了對方,蒂雅緩了緩語氣,出聲問。

“嗯,玩了,運氣不怎麼好。”

林雅撇了撇嘴,悶聲悶氣的回答了她,心裏想著,她這幅樣子可真像是扇個巴掌給顆甜棗的,嚇唬完了人就這啊?棗呢?

“會玩塞尼特嗎?”

蒂雅好像沒察覺到她語氣裏的不滿,挑眉道。

“不會,我們那裏不玩這個,難道你會?”

下棋?她隻會五子棋,這個算嗎?

不過蒂雅,她會下塞尼特嗎?好像記憶裏也沒見過她下啊?

林雅也回了一個挑眉的表情,兩個人用著同一張臉,如果不是一個坐在水中,另一個坐在水邊,還真像是在照鏡子。

“我會,要下一局嗎?”

蒂雅抬頭看著她,眼裏的神色有些她看不懂的複雜。

沒等她點頭同意,蒂雅抬起了手,在空中揮動了一下,

淺藍色的水麵漾起一圈漣漪,她幾乎是瞬移般來到了林雅麵前。

水上浮來一片寬大的睡蓮葉片,上麵不知道什麼時候擺放了一副塞尼特棋。

“那個…我不會啊,這個怎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