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很久很久之前,有過一個朋友,他是坦塔蒙的弟子,前途很光明的一個男孩子...”
阿蒙霍特普沉吟著,思慮片刻開口,
“阿蒙麥西斯?”
林雅愣了一下,這個名字便從口中脫口而出,
那個有著喜克索斯混血的少年,年紀輕輕因為普塔麥西斯的背叛奔赴了死亡的人,
“與他有什麼關係?”
為什麼突然的要提起他?
“他是阿赫霍特普心上人。”
溫柔靦腆的少年,與同樣嫻靜優雅的少女,一個是大祭司的親傳弟子,另一個是國王的掌上明珠。
這樣的兩個人,或許在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對視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以後的種種一切。
那一天,阿蒙神宮的第一眼,身著白衣,緩步走出臉上帶笑的少年,像是天邊飛來的一朵最溫柔的雲彩,像是河中漂浮的一支最絢麗的睡蓮,
他踩著滿地敬神的花瓣,一步一步走過來,於是走進了阿赫霍特普的眼裏,走進了她的心間。
她喜歡他,隻看了一眼,就這樣的確定,隻這一眼,就全心的淪陷。
日子過的飛快且平靜,
神廟的廊柱下,池邊的花叢間,他們坐在一起看同一張經文,說著同樣想象中的未來,
可這樣的日子,也在一夕之間就被人打破了,
阿蒙麥西斯死了,死在還沒有長成的年歲,最青澀的年紀,可他也活了,活在阿赫霍特普的心裏,隻要她還存在,就永遠的不會忘記。
阿蒙麥西斯的死改變了一切,那個嫻靜優雅的少女拋棄了以往的自己,
她活下來的動力,也隻剩下了複仇,還有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複仇,殺了那個害了阿蒙麥西斯的人,
向上爬,直到頂點,直到她再也不會失去所有不願失去的。
她是想要做王後,可這一切,在她再一次聽到喜克索斯的混血,在她聽見林雅懷了一個男孩,
一切都悄然改變。
那個孩子,會不會有著他一樣的雪白皮膚,有著他一樣的溫柔靦腆,
會吧,應該會吧?
他們都是一樣的,流著喜克索斯的血。
那個孩子,是否會有他的影子?
林雅的死活阿赫霍特普當然不會在意,她能出言救林雅一次,也隻是不想看見多年以前發生的重演,是阿蒙麥西斯的曾經引起了她的共鳴,但卻不代表她願意為林雅做出這種可以說沒有絲毫利益可言的事情,
可是胡尼能,那個孩子,他能。
哪怕抱著不隻有多少分之一的可能,她也願意去做這個嚐試。
想讓那個男嬰活下來,想讓那個或許會有他一絲影子的男嬰活下來。
正是這個念頭,才讓阿赫霍特普做出了選擇。
隻有這樣,把他算作自己的孩子,他才能夠活下來,才能真正的保住他。
阿赫霍特普圖的是胡尼,阿蒙霍特普所圖的卻隻有一個林雅,或者像這樣,將母子兩人都保全下來。
最凶猛的野獸尚且留有一絲溫情,雅赫摩斯或許不會殺了胡尼,但如果胡尼活下來,就一定是去母留子。
因為胡尼是一個帶有喜克索斯血統的孩子,如果他存在,以姆特受寵的程度,就難保不會動搖將來阿蒙霍特普立下王位繼承人的想法,
就算阿蒙霍特普將來沒有,誰又能保證這名姆特不在從小就給孩子灌輸一些不該有的思想,去覬覦不屬於他的東西?
這種隱患,永遠都不可能留下。
“我憑什麼相信你?”
吸了吸鼻子,林雅聲音帶了一絲哽咽的說道,
林雅其實已經相信了他,但受了那麼久的委屈,積鬱的氣,哪裏是那麼容易就消下來,
“我...雅雅...我真的沒有...你相信我...”
她不信,她不再相信他了,這樣的話語讓阿蒙霍特普心裏兵荒馬亂,幾乎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