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願,上蒼真能全了人的願。
隻是,凡人太多,貪念太多,上蒼,又怎顧得過來呢?
走下城樓,有車輦候在那,她上得輦去,這輦一徑地駛去,不知道要將她帶往何處。
正午的陽光很灼熱,街道,卻如夜半的死寂。
這份死寂裏,突然響起一尖利的女子聲音。
這聲音,縱尖利,她不會陌生。
她急急喚停,不遠處的巷口,尖利的聲音再響出一聲後,就靜了下來。
車輦,慢慢停下來。
她不顧紫奴攔著,往最後那聲的來處奔去。
拐進巷口,果然,是安如。
幾名夜軍圍住她,安如潔白的肩膀露在外麵,人已跌到了地上,其中一名夜軍正騎於她的身上,一手捂住她的嘴,欲行不軌。
這個巷口再往走,沒幾步,該是後城門。
那幾名夜軍先前該是僅要攔住她的去處,殊不知,拉扯中,女子對於他們這些征戰在外月餘的士兵,無疑是種誘惑。
縱有軍令狀在前,便也顧不得,隻以為,捂住女子的嘴,隨地處置了,就是天不知人不覺。
“住手!”紫奴喝斥道。
那幾名正待行事的夜軍被這一聲斥喝得半回了身子,瞧見不過是名丫鬟打扮的女子,不由哧笑出聲。
想是紫奴平日裏伺候百裏南,也不為人見,所以,軍中的士兵並不全會認識她。
而趁著這當口,上前扶起安如的夕顏的無疑更引起他們的興趣。
這可是個大美人兒啊。
想不到,這座死水一樣的城,本以為百姓都走得差不多,不料還有這等標致的美人。
他們的手還沒有觸到夕顏雪色的紗裙上,幾道銀光過處,那些士兵紛紛倒地,菱形的暗器正中他們的眉心,血從那裏汩汩地流出,象征生命的流逝。
這些銀光,是從紫奴手裏發出的。
她深得百裏南的教誨。
看上去是名普通的丫鬟,其實倒是與銀啻蒼身邊的嫵心有幾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嫵心是銀啻蒼的美姬,紫奴與百裏南有的,該僅是主仆的關係。
夕顏扶著安如,安如失聲趴在她的肩上大哭起來。
夕顏沒有說話,隻用力扶起她,帶著安如一並回了車上。
這條巷子,通後城門,她是想趁亂出城吧。
這會子獨自出城,絕非是往姥姥家去,怕是因著城破,她老爹憂心忡忡間,她再耐不住性子,要往牡勒山去。
畢竟,城破,意味著,牡勒山的形勢更為嚴峻。
那裏,從夜帝的軍隊攻城開始,就再沒有任何的探子回來。
往好處想,是夜帝的攻城,導致探子進不來。
往壞處想,那裏的局勢,恐怕連探子都顧不上了。
銀啻蒼率軍,為避免正麵衝突,是繞過夜軍往牡勒山去,這一繞,需多大半日的腳程。
這大半日間,是否就是變數所在呢?
而安如,知道的,不會有這麼多,她能猜的,僅是銀啻蒼的突然消失,必和牡勒山之圍有關,以安如的直性子,在城破時,終是沉不住氣了。
但,再沉不住氣,受到這樣的淩辱,安如除了哭之外,卻是安份了不少,她趴在夕顏身上,哭得天昏地暗,不知道,是單單為了自己受辱哭,還是,為了城破哭,為了擔心銀啻蒼哭呢?
不管是為什麼,隻這哭聲,終是讓這座城池,添了些許戰後的悲涼。
哪怕,這一次的城破,真的,兵不血刃。